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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杜士儀面露躊躇之色,崔五娘便笑吟吟地說道:“潞州苗晉卿,雖則祖輩父輩官職不顯,但他卻是異數,文章詩賦皆爲上上之選。更難得的是,他爲人寬和,最好與人爲善,既然知道此前玉真公主便待你甚爲親厚,你又着實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已經一舉及第,再替你揚一揚名又有何妨?不是人人都像王泠然那般愣頭青,也難怪及第到現在還在守選,縱使才高也始終無人賞識。就好比從前和你有些齟齬的那個柳惜明,姜四郎墜馬被人送回東都之後,聽說找了他幾次麻煩,去歲京兆府解試落第,正打算今年再試。省試不舉也就罷了,可若是解試一再落第,關中柳氏的臉面可都丟盡了。”
“原來如此,多謝五娘子告知。”杜士儀聽出了崔五娘這言下之意,當即拱手謝道,“詩賦之道,重在靈機,卻非平日多試便有佳作。然史話經義,多看卻常常另有所得。太宗陛下曾經說過,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所以,詩賦做得再好,理政一方興許錯漏處處,而以史爲鏡,日後若真的能一舉登科,總結前人經驗教訓,卻能少走無數彎路。”
崔五娘最初不過打趣,可說着說着就變成了委婉的提醒,可此刻聽到這番話,她只覺得杜士儀身上赫然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自信。若是真的連京兆府等第都覺得困難的人,又怎麼可能想到一舉登科的今後?
“十九郎既然胸有成竹,那是我多慮了!”崔五娘頷首一笑,旋即便開口說道,“既如此,十九郎便自請看書,我先告辭了。”
等到匆匆出了藏書樓,崔五娘回頭看了這座小樓一眼,想到前時還看到,杜士儀曾經拿着祖母親自校注的《禮記》看得聚精會神,她不禁沉吟了起來。這一走神,她低着頭往前走了幾步之後,便險些和人撞在一起。直到耳畔傳來了一個嗔怪的聲音,她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阿姊!”崔九娘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有些恍惚的姐姐,伸出手來在她眼睛前頭搖了搖,這才納罕地問道,“想什麼這麼出神,都險些撞着我了!”
“沒什麼,不過心裏有些感慨罷了。”崔五娘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雲鬢,隨即方纔說道,“你這是去藏書樓?杜郎君如今正在樓中看書備解試,你若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就不要登樓攪擾他了。你早些回去陪陪阿孃,這服喪期間四處跑,被人看到了,難免要說你對仙去的祖母不恭敬。”
見崔五娘說完這些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崔九娘突然覺得滿心狐疑。她抬頭看了一眼這座不高的兩層藏書樓,突然捏緊拳頭輕輕砸了砸腦袋,可怎麼想也不明白阿姊爲何會對裏頭那個傢伙如此厚待,便索性忿然轉身氣沖沖去了。然而,她找遍家裏也沒找到崔儉玄,崔承訓崔錡也是看到她就躲得飛快,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心裏頭那疑惑,終於徑直來到了母親的寢堂外頭。
往日崔九娘暢通無阻的地方,這一次卻突然成了禁區,守在門口的傅媼只是溫和而恭謙地搖頭表示夫人和五娘子正在商量要事,不無堅決地將她攔在了外頭。本就心裏憋了一肚子疑惑的她哪裏忍得住,下了臺階後望了傅媼一眼,她就突然生出了一個主意來。她帶着婢女徑直前往後頭祖母那座已經空下來的寢堂,但到了後牆的小門處,她便不容置疑地吩咐男裝婢女綠蟬和她換了一身衣裳,隨即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又往母親的寢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