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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升戶部侍郎的消息卻異常平淡,平淡得如同結婚五十年的夫妻生活,這一天導致官員相見皆不談政事,說說風月、淡談娶妾的行情,話題稍稍沾到朝政便立刻轉彎,就象女人談到體重一般。
朝房各部各寺也變得十分安靜,老吏們都沉默不語,機械地處理着每日不變的文書、表格,登記流水帳目。是的,老吏們總得花點時間來消除李清被罷免的狂喜餘意,需要用沉默來掩飾心中的失落,就彷彿一大早辦公室裏無精打采的男人,明明不是病,卻要衝一杯藥來掩飾身心的疲憊。
戶部侍郎是正四品下階,比沙州都督從三品要低了兩階,這兩者卻沒有可比性,就彷彿車間主任升任財務科長一樣,品階雖降,但權力卻漲,但僅僅任戶部侍郎還是不夠,鹽鐵使、轉運使、度支郎分去了大部分財權,戶部侍郎實際也是個虛職,必須要判一個實銜,也就是掌管具體事務,李林甫之所以稱李清掌管了大唐的錢袋子,實際上是指李清同時又任了度支郎中一職。不過任命過程中卻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李清是正月十二日被任命,卻要到正月十八日才正式上任,中間差了六天,一般而言,這是給被調動官員一點時間,接交舊務、安頓家室,但有幾個人卻知道,這短短的六天,大唐政壇格局將風起雲湧。
太陽偏高,朱雀大街上忽然活躍起來,無數施粥棚又開始搭起,將早已冷卻的粥重新熬熱,四處去招攬乞丐和貧民,實在來不及,就把家中下人也叫來客串,鮮衣盛裝、拎着細瓷小碗、白白胖胖的一羣人在排隊領粥,彷彿不是粥棚,而是戲臺,上演着一場場無恥而又司空見貫的醜劇,一個時辰後,從華清池歸來的李隆基儀仗隆隆從粥棚前開過,舞臺上的喜劇也隨之推向了高潮。
中午時分,天寶五年的第一次內閣會議在興慶宮政事堂召開,會上,李隆基正式任命董延光爲隴右節度副使、王難得爲河西節度副使,隨即河隴侍御史轉交董延光和王難得的聯合彈劾書,彈劾皇甫惟明在河西、隴右私募新軍,李隆基震怒,命河隴侍御史徹底清查,同時暫時罷免皇甫惟明之職,另外,調安西都護府都護夫蒙靈察爲安東都護府副都護,又命永王李璘遙領安西都護府大都護。
在興慶宮喫罷午飯,參加會議的重臣們返回了皇城,李隆基依舊在御書房裏批閱奏摺,過了花甲之年,他的精力大不如從前,幾乎一兩個時辰便要休息一陣,每年年初都是李隆基最忙的時刻,重大人事安排、討論財政收支、接見朝覲的番國、聽取外臣的述職,他雖不管具體政務,但國家運行的總綱要由他來決定。
此刻,他站在窗前眺望遙遠的南方,眉頭緊鎖,眼睛裏充滿了憂慮,在他的御案上,擺着一本剛剛從雲南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急報,南詔爆發內戰,於誠節率軍西征卻在中甸一帶被吐蕃神川都知兵馬使論綺裏徐率軍襲擊,南詔軍大敗,於誠節重傷不治而亡,西面的鳳迦異正式接受吐蕃冊封,授爲‘贊普鍾’(意爲贊普之弟),現南詔太和城內亦發生內訌,皮邏閣第三子和第四子爲爭奪南詔國王之位,反目爲仇,南詔形勢危矣。
李隆基擔憂的不是南詔內亂,而是吐蕃插手,其意圖已經十分明顯,就是要扶持西面的鳳迦異統一南詔,將南詔置於它的勢力範圍,這樣一來,劍南道便危險了。
這時,外間傳來高力士的聲音:“皇上,李清來了。”
李隆基精神一振,眉頭略略舒展,“快快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