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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會之忠義,讓雷襄無比感動,但也讓他總是難解疑慮,他始終難以面對一個問題,喫人和不忠都是大逆不道之罪,可忠義就真能抹去喫人之罪麼。
沒來新會之前,這個問題本不是問題,張巡守睢陽喫人,後人都不以爲罪,因爲他有盡忠大義。
可到了新會,領略了新會人將婦孺推在前面的忠義,知道了六十多年前發生的故事,再受了那一番俗謠的轟炸,這個問題又再次擰結在心胸,而他一直沒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現在這八個字,讓他終於清楚這結到底是擰在何處了……
“我本以爲,已經懂了什麼是華夷之辨,可現在,我又不懂了。”
他苦澀地自語着,這結,自然就是華夷之辨,崖山是什麼?是中國,是華夏!崖山在哪?就在新會縣城南面百多里處,就在這一縣之地裏!
這座大桅路標南面就是崖山,百多里外的海灣裏,四百多年前,數十萬宋人殉國。
這座大桅路標以北,就是他腳下的新會縣城。六十多年前,廣州抗清十月,全城被屠,接着新會就“傳檄而定”,沒見到什麼忠義。再過了三四年,李定國以南明晉王之旗東征,新會卻滿懷忠義,全力抗明,還留下了新會四孝烈的美名。
南北都是忠義,可這忠義,雷襄怎麼也難並列而論。新會人的“忠義”,根底是什麼?即便雷襄只是死讀書,也不會迂腐到認爲那是“執本朝正朔之心”,那根本就是懼暴!他們不是受華夏之仁的感召,而是屈於本朝立國之暴的凌迫。而對讀老了聖賢書的他來說,仁發自華夏,暴發自夷狄。
跟婁學諭和這幫童生同在城頭,聽着那《大學》之誦,修身、齊家、治國,聽在雷襄耳裏,自覺無比羞愧。這新會人修的是就我不死身,齊的是除我之外家,以此身此家而治的是什麼國?禽獸不如國!他渾身燥熱得恨不能一頭撲下城牆,這不是忠義!至少不是他求的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