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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必須徵這正稅,否則他的雜派和火耗從哪裏來?真要老老實實按皇上的話辦,他當年還能有什麼收成?靠他一年45兩銀子45斛祿米來養活親友家人幕席?
就算他不想徵,裏排書辦還有鄉紳們也得讓他徵,否則他們的油水從哪裏來?
他當然不會明目張膽地吞這銀子,面上該做的都做了,比如讓羅師爺繕寫的恩蠲通告貼在了縣衙外,盡到了將仁厚皇恩廣澤草民的義務。讓胥吏推着鄉紳們徵收錢糧時,也小心地叮囑他們用臨時單子,而且還要記得變換名目。他還囑咐過鄉紳胥吏們稍微手鬆,別逼得草民太緊,壞了大家的好事。總而言之,就是讓下頭的草民不知道這一年皇上免了大家當年和歷年積欠的錢糧!就算知道了,也絕不給那些草民留下什麼把柄。
全國都在這麼幹,非獨他一縣,只是手法各異,程度不同,有故意裝作沒收到蠲免行文的,有壓下行文,直到收完錢糧再佈告的,也就是所謂的“壓蠲黃”。當然也有特立獨行的“清官”,李朱綬就記得曲江縣那個剛剛被巡撫參劾的知縣楊衝鬥,他倒是清廉,還派人舉着通告牌下鄉巡遊,惹得全縣鄉紳胥吏恨他入骨,他被抓起來,不能不說跟這有關。而底下的草民該收多少,還是被收了,只是沒揣到他楊衝鬥腰包裏,全進了鄉紳胥吏的口袋。
歷來朝廷蠲免,也都是官紳享受,草民?管他們去死!像是佃田這類的蠲免,表面上地主佃戶是六四分,實際上朝廷上下都有默契,地主不免佃戶的無所謂,佃戶要鬧,那就是大罪。
但這蠲免之事,也歷來是朝廷的臉面,繼續收草民的無所謂,卻絕不能擺到檯面上,更不能留下這麼直接的把柄。
眼下這個李四,忽然丟出來一張寫着康熙五十年,蓋着他知縣大印的納糧單子,看這紙這章這墨印,絕對不是假造,頓時驚得李朱綬脊背發涼。這張單子別說是到了京裏,就只是在廣東巡撫滿丕那頭滿狗眼皮子下過那麼一眼,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大家都能捂得好,就你這麼蠢,拉屎還照着自己名字拉了一圈?滿丕參了楊衝鬥,卻被楊衝鬥兒子楊津叩閽給攔住了,心中正窩火呢,他李朱綬這欺昧皇恩,隱瞞恩蠲的罪名可是實打實的,就算今上寬仁,他怎麼着也得被扔到寧古塔去充軍吧。
寧古塔……充軍……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