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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在他小的時候,在他父親離開的那一天,他彷彿一個攥着電視遙控器的頑童,即使無人教導也能無師自通。不久,齊曉目就察覺到未來像是個熱衷於向人劇透的親密又可恨的朋友,總趕在片頭曲播放完畢之前就在他的大腦裏翩翩起舞,有的時候,他清晰且明確地品嚐出了還未發生的某個未知事件的稀薄味道,比如說:在飛馳的電車上的粗糙手掌的帶動下向前飄動的失竊錢包。齊曉目看向它的主人時,他的腦袋裏產生了這樣一幅隨時有可能幻滅但最後終於被時間賦予了真實性的圖像。他的父親留給他的(他一直這樣猜想)未來影院的彩虹色電影票幾乎沒能讓什麼迷人的電影在他的生活裏瀟灑、優雅地旋轉並散發馨香,有權決定他的頭腦銀幕上究竟該放映哪種圖像的人絕對不是他(當然也不是萬往瑜或隨便哪個出色導演)。關於這件事的無依據的猜測總是會從幽深的水井深處漸漸浮起來,這讓他想到那些專門用來污染水源的無辜生命的下一個形式,從未有人注意到究竟是哪段時間挑中了這些富有資質的人們,並最終決定把它們帶下去——因手掌被水桶把手拖拽而來到井邊的人會迎來一生當中第一次令人驚恐的驚喜,它喚醒了他們心中的殘忍野獸,就和我遭受到的境況一模一樣,其實並不完全一樣,在這兩者之間當然有些區別,我知道是誰將那些雜亂無章的音符組織起來寄放在我的心中,儘管這種選擇的各個方面都透露着鋤頭上汗水的氣味,但它們始終和蒼蠅的鳴叫聲走得更近,和任何可以預見的財富形式都沒關係,下一張彩票裏的璀璨財富永遠不會通過號碼的浮舟在我大腦的港灣裏提前公佈,我也幾乎從來沒有透過在未來沖刷出來的照片看出什麼像泥鰍一般難以捕捉的投資機會,我的腦袋或許是個要求嚴格的堅硬無比的放映機,任何一處尺寸上的不起眼的不協調都驅動我的腦袋替我擅自拒絕了那些美妙、實用的未來景象。直到今天,我所能提前望見的全部事實,我的頭腦賜予我的全部啓示,這一切都猶如一小杯清澈卻無用的飲用水一般——它細瘦的援手永遠無法探進我污濁骯髒的人生之湖的底部。

儘管他的預感所能帶給他的往往都是些廉價無比的粗糙礦石,但齊曉目仍然得費盡心力維護他那種不穩定的、通向明天的某塊礦井內部的時鐘的直覺,這種維護工作通常一星期上演一次,上映日期是每個星期的最後一天。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來到眼下正待着的這個房間裏,通過這個房間裏所能利用到的一切來滋養他虛弱的直覺,假如他不這麼做,假如有哪個星期他因不斷重複的公司裏的日常工作而忘掉了這件不斷重複的關於未來的每週一次的工作,那麼他的直覺立刻會像個極富尊嚴且無比高傲的河豚那樣在他河豚形狀的腦袋裏變得像河豚那樣圓滾滾又滑溜溜(儘管河豚的皮膚並不光滑,並且它們身上也沒有什麼名叫皮膚的東西,叫作河豚的魚也並不生活在水裏)。一到這個時刻,他馬上就能體會到遊樂場裏那些供人付費後肆意射擊的氣球究竟是怎樣一類讓從事者們充滿無窮苦痛的職業,他捂着那個不停向內收縮的腦袋,盡情品嚐痛苦帶給他的新奇體驗,他是個在針筒下瑟瑟發抖的稚童,他的心伴隨着自己的腦袋劇烈地跳動,每一下充滿活力的震顫所帶來的餘響都讓這種痛苦愈加心醉神迷。它誓要把他完全消滅,或是徹底征服,或是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疼痛,或是這種疼痛的真正來源其實與他在公司所從事的日常工作有關,所以,也許他仍然應該想個辦法去除掉他的老闆。

在他思考這些事的時候,齊曉目已經把那條充電線一圈一圈地纏在了他的手機身上,就好像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一樣。事實上,這的確不是他第一次做這件事,他每個星期幹一次,每個星期一次,並非兩個星期一次,也不是三個星期或四個星期,他一個星期這樣幹一次,齊曉目一個星期這樣幹一次,來到這個房間,並不是另一個更寬敞的房間,他進行一系列簡短的準備工作,隨後用充電線把壞掉的手機纏起來,這些事都得由他來幹,但他不能斷定之前是否有人也這樣幹過,那些和他有過相似遭遇的人也許還不能被稱爲已滅絕了的動物——在上上個時代裏這樣的事並不稀奇,儘管如此,監獄裏的囚犯所提供的信息和要求並不總是全無差異,這臺手機告訴了他這一切,在每個星期的這個時候。

也許我該找個機會報仇,齊曉目想道。這不是它第一次來他這兒做客,但他不是個財力雄厚的主人,也對那些待客之道嗤之以鼻,客人總被從他這兒強行打發走——以各種下作骯髒的手段。齊曉目把徹底纏好了的手機按在桌面上,他把他的腦袋按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方,能從水裏逃上來的只有他自身生產出的氣泡,他一度要把自己着火的羽毛潑灑到岸上,但他的手臂和力量讓他久違地安靜下來,恆久地沉入水底,從此再也沒有誰能返回到岸上,他切斷了大地和海洋間的緊密聯繫,兩者間的微弱感應成爲了城市高空中最狂熱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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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曉目拿起準備好了的望遠鏡對準手機屏幕,我並不想久久地盯着它,但我永遠找不到別的辦法,總是沒有多餘的時間能給我帶來多餘的選擇,我必須這樣害死他,而假如我想要害死他,就不得不盯緊這塊屏幕——它總是從那份讓人擔驚受怕的醜惡工作那兒開始將一件件瑣碎的往事穿在燻黑了的燒烤架上以使我備受煎熬,縱然這個乏味的開頭已經被我參閱了無數遍,但調節的權柄恐怕不會像鳥類的糞便一樣輕易地從空中來到我的嘴裏。我看到一男一女在荒野中行走,身上都穿着厚實的外套和裹住整個腿部的長褲,昆蟲的羽翅從連接身體的位置炸開,一隻螳螂叼着蝸牛的外殼在草根深處緩緩前行,蝸牛們用以互幫互助的黏液聯盟此時早已成立,它們書寫文字的方式充滿原始意味,那個男人臉上的眉毛像是曾經受過一場天火的摧殘,浩劫之後襲來的暴風吹淨了他眼睛上方的全部毛髮,他本打算用這些眉毛做成一把刷子送給他旁邊的女人——他的妻子。那雙來自於他的防水靴把螳螂和蝸牛牢牢踩住,他絕不會介意以腳踝的悠然轉動給昆蟲們的身體帶來一次粉碎性的結局。我感知到了他們的方向所在,殘暴的老虎或飢餓的獅子並未在這條路上潛伏,他們兩個——這對夫妻——的幾位同事曾因這兩隻動物而哀婉地消融掉了這份職業輝煌的前景,他們並未無助地落入猛獸鬆弛、寬闊的牙縫裏,也沒運用肌膚感受它們強健的身軀。他和她急匆匆地往前走,一條銀項鍊把他拴住,他知道在它背後一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來歷,即使什麼都沒有,他也深信不疑。他把雙重杯從旅行包裏拿出來,他宣稱有一名神裔生活在杯子裏。我知道這是上個時代曾發生過的事,所以他才能成爲一個小有名氣的騙子。

破敗的建築物沒能立刻向他們揭示出旅途的支架,它無意於剝奪你的生命。由木匠的廢料堆積而成的大門透露出了幾分褻瀆的祕密,它坐在廟宇中央的石壇上,求夢壇側面曾被刻下的古老文字已遭到蓄意的銷燬。它蒼老的暗紅色皮膚早已開裂,乾癟的鼻腔渴望雨水的賜福與安眠,他和她圍着它在土上行走,無聲地商量着爲接二連三豎立起來的盤子裏的手帕而準備妥當了的謎題,他和她想要接觸它,他和她想要碰觸它,他和她清楚不該這樣做,因此他們轉身離開了。

但他們找不到一條通向外部世界的安全捷徑,巍峨的大門和精緻的窗縫把封閉和黑暗突兀地帶給了他們,在他們慌亂與驚恐的間隙裏,它醒了過來——也許它從來不曾深入夢境的腹地,在這數萬年的光陰裏始終如一。它緊緊地握住他和她的胳膊,他和她手機屏幕裏的亮光漸漸沉寂下去,假髮的協奏曲哺育出了生長的苗頭,太陽眼鏡的接收者把額頭上的燈光打開,他無法拉開旅行包的拉鍊,他想要甩開它,但他的耳環旋轉的速度正迅速加快,幾乎使他忘記了昨日午後陽光的聲音,他的綢圍巾總算勒住了他的脖頸,圍巾的放鬆多半是一種感染類型的啓迪,他的靴子陷進地面裏,她翻看起直播間裏的彈幕,想要找到那條一縱即逝的青銅渡輪,它吹奏着運河的名號離開了,這只不過是一次口頭表演,它用上了嘴巴、舌頭、手、頭髮,來自於它的頭髮大張旗鼓地落在市場當中被連續拍賣的野馬鱗片之上,它的確想要撫摸這匹馬的傷口,讓它冷靜地接受人們用喊叫聲代替它拋出來的一道道迷亂的關卡,她把貨箱搬過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寄居在秤砣裏的野獸爲它們的嶄新死亡而悲痛——她的兩個同事爲爭論獅子和老虎孰強孰弱而四目相對,他們的眼睛失去了繁殖的能力,耳朵旁邊的計程器拒絕爲他們的爭吵與格鬥付出高昂的代價,她成爲了他虛弱的撰稿人,但這也不過是一場巧合的贈送品,是他在網上購買菜譜時遇到的困境,快遞員拒絕把包裹送到他的門前,他命令快遞員不得使用電梯和門鈴來完成這一歷練,因而他憤然離去,把包裹和裏面的菜譜全部丟進垃圾桶,這種安全垃圾桶的閥門由含羞的越野車大膽改造而來,暢快地丟棄垃圾與廢液已然成爲了上個時代的奢侈品,它受它的影響而誕生,但它僅僅是它身上一顆不起眼的松露或文件櫃裏一份無價值的廢紙簍的員工,牽拉長號的廚師用生活在墓園旁邊的手段來有效地建立威信,過去,不知多久之前,它見過這些廚師,他們歪斜地連成一隊前往羊圈,風光的廚師頭銜得以在牛羊的庇護下向盡頭傳續,而她早就見過無數的出租車司機像遭到嚴厲貶損的汗毛一般被幹淨利落地痛快除去,過熱的排氣扇抓住了她的睫毛,他的提早發覺杜絕了慘案的再度升起,客房裏的拍打聲如約前來,將黑白照片推入谷底的相機記錄下來了石榴樹內的痕跡。慈善事業如同火燒雲一般在時代中期出現在惶恐的人們眼前,他的英姿惹起了樸素的顧客們的狂怒,他用手拉了拉領帶的尾巴,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切開,螃蟹的利刃打磨着他的神經,他是這隻螃蟹的父親,他必然是這隻螃蟹的親生父親,僞劣的宣告之音配得上他全身上下每一處張開又閉合的窒息菜餚,他在工作中第一次窺見勞倦又遍佈黑色細紋的雙眼,眼皮和公共汽車的深厚情誼將他留在了公交車的隆隆尾氣裏,拯救他的是一名出租車司機,他在車上向他道出了他是那隻螃蟹的父親這一事實,他痛恨那隻螃蟹,那隻螃蟹橫掠而過的焦影是他難以克服的雷震,他猛烈地顫抖起來,在出租車的後座那兒,他朝司機央告,求他承認螃蟹是他的兒子,出租車司機並未做出承諾,每一名出租車司機都以他們獨有的豐富生活經驗來組建車內的裝飾格局,每一名出租車司機都能分清螃蟹和他之間的清晰關係,關係從來就無法把他腳上的短襪與褲兜裏的繩結給燒斷,他送給她一塊殘缺的泥板,用以填補鞋刷的缺席,它暢想着自己該如何坐在城市的高樓裏,一張張罰單從直升機內部飼養的飛鳥體內灑射出來,他拒絕戒酒,前天晚上,他在家裏看到了一隻羚羊,它們之間的交流要如何才能在她的密切監視下妥善進行下去?她有一整個車廂的幕僚,每個人都盼着置他於死地,但這一切都是他的偏見或幻想,他真正的死敵還在遠處氣球裏的拐角當中蹲坐着,等着幫他拍攝一部綜藝節目,它在這部節目裏並非一帆風順,嶄新的花格襯衫還難以被塑造成性格的一個矮小的側面,玫瑰花的根莖被它一腳踢斷,它撲到花叢裏讓整個花園灰飛煙滅。我們的園藝師在哪裏?一條肥胖過度的鯉魚這樣說。它抓住這條魚,心裏明白今天中午的食材顯然有了着落。不過,我知道它無法對那條魚做什麼,因爲他掙開了它那隻脆弱、枯瘦的手——它太久沒讓它的雙手參與到我們的世界的事物當中。他把自己的妻子丟棄在了那座偏僻又荒涼的廟宇當中,從那陣因朝夕相處而變得過於熟悉的聲音裏分泌出的求助與哀哭並未勾起他心中的波瀾,與此相對,濃烈的自豪之情從他內心深部慵懶的鼻孔裏噴湧而出,他的圍巾和麪罩遭到鼻息的狂烈拍打,這是慌張麾下的快速奔跑所能體現出的最大的忠心。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她被它用兩隻手緊緊地攥住,那裏面有他的一份功勞,他給了它一隻空閒出來的手,他爲自己的殘忍而欣喜若狂,他堅信他會因此而出人頭地,他離開這座廟宇,再也沒回來,他的妻子和這座廟宇陷入了完全相同的處境裏:它們從此之後不再出現,永遠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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