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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舌沒想過和別人交換號碼,但如果有誰大膽地向他提出要求,他又怎敢拒絕呢。他像個畏縮在安全帶裏的兒童,隨着碰碰車的撞擊喪失掉最後一點勇氣與血肉。等輪到他的時候,卷椅類會把他手裏的號碼念出來,在那之前,他們一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用藏在喉嚨裏的讀音宣判個人跳躍的終結,當他們在幾座機器間跳躍時,口舌抓住機會排到了他們前面。他每向前走一步,水中的污垢就愈發傾向於漂浮到他胳膊兩側的方向盤當中,他開始把握方向時,曾經與他結盟的盟友就一同撞向他車窗上的水漬和漏洞。口舌曾是個碰碰車的維修員,直到它的盟友用周密的日程安排把它排除在討論之外。同時,每一次慶典也都把它拒之門外,因此,它在大門外一坐就是一整天。不過,它並沒有把那些坐在門外的日子白白荒廢掉,精細的詛咒和狡詐的辱罵成了它苦澀生活裏少有的幸福,如果這一次它能拆開碰碰車上鎖的引擎蓋,那麼它也能用相同的維修方法打開慶典的大門,到了那個準備充分的關頭之後,它的祈禱和怒火就都能安穩地落在空閒的座位上了,至於那些排滿了的位置,它一定留有別的狡猾安排,假如這一切都能順利進行的話,那條光滑柔順的巨大的魚在他身邊遊動的時候,他總想着能用燃燒起來的火柴去撩撥它尾巴上的短刷。口舌把兩隻粗糙的手掌的舉過下巴,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卑劣的短跑運動員,他慣於同這條巨魚賽跑,每次都把呼吸的本能忘掉,他用火柴盒收買馬場保安的時候,那個名叫羅的保安抽出袖套裏發皺的腰帶,把這兩個互相攀比的對手給綁了起來,她坐在一張沒有靠墊和墊腳石的木椅子上仔細地盤問它們,倘若口舌此前沒有見過她,那麼他一定在這條大魚發出的信號裏見識過她的訊息,卷椅類抓住操縱桿,把他從機器上挪開,從那個火光的源頭裏把他完整地帶出來,他從來沒有像一個失落的隊列那樣殘缺過,他的完整正是卷椅類苦苦追尋的,在羅審問口舌和那條魚的時候,她們誰也沒把這件事吐露出來,這就是卷椅類在游泳池裏傳授給她們的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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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慾望之都,唱詞和咒語都無法消解他的痛苦,一扇暗淡的天門爲他失敗的慘痛而張開。口舌把有序的編號提供給他們之後曾離開過,倘若無人向它發出可靠的邀請,她早就坐在了後面的位置上,擺弄着座椅縫隙間的亮銀,爲自己籌備連續的精神刺激,讓膝蓋的烈痛得到拯救,令善於編織絲線的骨骼獲取妥當的賣價,一雙耳朵後面還有另一雙山羊的耳朵,口舌發出的聲音稱呼它爲源頭,它站在領獎臺上委婉地提出下一個無禮的申請,把麥克風踢斷,讓自己的手臂阻攔衛士的把柄,從陰森雲層裏降落而來的心給了它新的生存難題,於是到了口舌死的時候,卷椅類並不感到她可憐,她們在學生時期見過一面,那時候卷椅類還難以認出她的臉,口舌被彈頭用一尊可開啓的雕像擊碎了頭部,她的腦門成了開核桃的夾子,可卷椅類沒去把她從展會上救出來,她一直致力於讓自己完全成爲人海中的固有藏品,以便得到驚人的利用率。卷椅類成全了她,他只能這麼做,儘管這件事和她本人扯不上什麼關係,但她總是希望自己在其中起了間接卻又令人欽羨的作用,爲了這一單純的願望,她把那枚戒指忘在了手連車站的廁所裏。險惡的金錢交易讓卷椅類感到疲憊和恐懼,她在眺望信號塔塔頂時總會擔驚受怕,爲隨時可能浮出馬桶水面的立方體而焦躁不安,黃金構築出的羅網一定善於捕捉她在紙巾邊緣留下的淺淡足跡,他們把地基推倒之後它就從地底下冒了出來,長馬對它的生活方式向來很熟悉,它永遠不去超市,永遠不打開手機。
商些痛恨他家對面那條街上的超市老闆,那些超市老闆們總是在同一片區域出現,商些第一次發現它們時,它們還長着一模一樣的眼睛,散發出一模一樣的集中信號,卷椅類因此把自己當成了維修信號塔的工程師,這本來是貝剮的工作,她和貝剮長得很像,她們兩個像是某種雙胞胎或實驗室的產物,或者說她們在車站曾經受過加工。貝剮的一部手機還留在長馬的超市櫃檯上,他的那張櫃檯身上遍佈着公雞的碎片,拖拉機駕駛座上接連飛出的雞蛋砸得他打不開鼻子,他差點溫馴地躺倒在地上睡過去,如果不是商些及時拉住了拖拉機紫藍色的尾巴,長馬已經把自己輕柔地掛在了超市貨架的標籤上。別去整理標籤,別把價格排列起來,羊改允一遍一遍地提醒他的員工,他在每天午飯後坐在馬桶上的時候發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員工全部幹掉,一個都不留。後來他改用蹲廁,長馬在公司工作的時候負責爲羊改允按壓沖水按鈕,他每次只把按鈕按下去一半,這樣飛濺的黃色水花和還未下落的食物殘渣才能落在羊改允自己的皮膚上,長馬多次嘗試同他溝通,但從沒有一次能騙開他的嘴巴,直到自己被開除爲止,長馬都沒聽到過他開口說話。
他們並沒有籌集文件來開除長馬,在他們打算這樣做之前,公司的文件就從櫃子裏消失了,隨着文件一同消失的還有它們的電子版本和各種備份,羊改允爲此而做的一切都消失在了他升職前的幾個星期。長馬成了首個被懷疑的人,他像掉進螞蟻堆中的糖塊那樣把員工們召集起來,跟他們細緻地商量該怎樣把羊改允按到滋滋冒油的木製電椅上。他曾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整晚的恐怖電影,兩個員工沉默着蹲坐在電椅下面給他遞送過期的酒水,商些憤怒地把餐盤上的酒水打翻,試圖把脖子從粘鼠板上拿下來,雖然這一舉動沒能給他帶來什麼切實的功效,但至少引起了鬍鬚分隊的注意,隊長命令彈頭在商些周邊執行嚴密的巡邏任務,在必要時應當出面干預他同其他領域生物的接觸。那張屬於彈頭的灰色通行卡被他在機器上刷了又刷,彷彿他纔是灑水車窗前的移動玻璃。他極力張開眼角和黏稠的髮梢,但仍舊沒能辨認出他渴望的那些數字。商些莊嚴地向彈頭承諾,說他能幫彈頭提供想要的數字,但沒人相信他說的話,隊長用他自己的信譽摧毀了商些的社會地位,他只好繼續坐在電椅上,努力忘掉那些看過的電影。
那時候,商些擅於用吸管把保安喊過來,以此同他們套套近乎。那三個保安告訴他說,他依然還有許個願望的機會,商些完全明白,在幾天後的審判裏,他會滿心盼望着自己能躺在幾張二手沙發拼成的臨時炮塔上,有一回朝塔頂搬運肥料時,商些問出了其中一個保安的名字。邀力告訴商些,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兒當保安,上一回他來時商些還是個只會埋低腦袋玩手機的沉默寡言的孩子,他們的肥料被花瓣的死圓滿地組裝起來,一株老邁的百合花緩緩落到鏡子身前,邀力跟商些的母親正站在枕頭山上照鏡子,就好像有一頭飢餓的流浪狗在衚衕裏攔住了他們似的,那條狗的名字被刻到了脖子上,但念出那個乏味的名字對困頓的現狀不會有任何甜美的幫助。商些頂着旋轉的利刃陀螺掙扎着從電椅上爬起來,這幾天他長高了不少,超市老闆每天都來對他進行測量,排好隊列的儀器熄滅了上一年春天的火光,正當他想找個氧氣瓶的時候,他們正式開始用機械臂抱着他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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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從那兒重新爬上來並不容易,貝剮只成功過一次,那次輝煌的經歷讓隊長看中了它,在彈頭的引薦下,貝剮用鏈條一步一步地拆開精密的泡泡糖結構,那隻獵犬並不能撕咬他的脊柱,口舌在海港附近活動的時候曾提醒過他,要把蠟燭慢慢插進抽屜的把手上,那些把手一到夏天就變得滾燙,有兩顆牙齒的鯊魚把手指悄悄擱在了荒蕪的下巴旁邊,她一直想抓住這條鯊魚的尾巴,如同一隻垃圾袋掛在高速路內行駛的汽車上。這條鯊魚是卷椅類養大的,她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攔截在魚羣之外,一扇打開的窗戶誘惑着它,口舌從那兒跳了出去,沒有一個人試圖把他抓回來,一隻健壯的螃蟹帶着大批的侍從從側門集羣出動,隊長給它們準備了充足的物資和行進方式,它們追尋着口舌的痕跡一路爬行,路上遇到的雨傘全被他們撿了起來用以填充博物館的資源。彈頭把從隊長那兒收集而來的情報一五一十地遞送給逃亡路上的口舌,他相信了他的話,幾乎每一句話都被他寫在了林中石碑上,連這些夜鶯都爲他的殘忍舉動傾聲。羊改允召集來的霹靂尋覓着他們的焦灼氣味,你從哪裏來,你具有幾種聲音,氣球打算把門窗敞開,這兒有一張發黴的辦公桌,抽屜被不知名的黏液給堵塞得嚴嚴實實的,你不能打開它,就不能見到我,氣球坐在那張椅子上,與答坐在他對面,他們兩個不能體會出商些留下的路線圖究竟是怎樣運作的,只要一靠近它,人們就像碰到了冬天的毛衣領子那樣開始發癢,一根針掉落在地板上的時候,他們怎麼都無法把它拾起來重新冶煉,那個多雲多風的新季節正在路上,他們打開車門,從駕駛座搜到後備箱,那根頭髮不在這兒,他們只好暫時坐到車上,扭動車鑰匙向目的地進發。與答打開副駕駛旁的車門,任由友愛的蒼蠅擠進車裏,氣球搖晃着他的腦袋,他在車上晃個不停,他的上司處罰了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找到商些。一次誇耀幾乎斷送了他的全部前程,你必須收回那句話,否則我不再爲你提供新的行蹤和訊息,他不在你說的那個地方,我翻遍了他的避難所和暗門,哪裏都沒有那根頭髮和魚翅,他的車上也沒有任何眉筆,那輛車甚至連車鑰匙都沒有,是我和與答重新找到了它,把它從無邊的孤寂拉回到了我們的都市生活中,但它並不認爲這是件好事,我們被它鎖在了車子裏,而你切斷了對我的支持和支付。
他不得不祈求瘋狂的援助,成爲它的尊貴客人才能暫時擺脫世界的束縛。商些沒能找到卷椅類,他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們中間趴着一條巨大的蜥蜴,它蠶食了幾座人類的城市,但還未能得到滿足。殼聯給商些提供了另一套方案,商些可以跟着他在附近幾座城市的廢墟上拾荒,他會把商些當作自己的學徒,讓他從這一切善變的因素中逃離出來,成爲爲數不多的還能保持思考能力的活人,商些拒絕了這一提議,他不能確定殼聯是誰派來的,也無法肯定殼聯是否能擺脫這早已席捲一切的糾纏,商些不能保證他自己現在在哪兒,也許世界已經成了廢墟,也許這也只不過是又一個錯誤,也許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