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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亨利·吉爾福德爵士說:你成爲王后的那一天,就是我主動辭職的那一天。
他說到做到。亨利說:得了,夥計!別因爲一個女人的嘮叨就撒手不幹!那只是女人的妒忌和刁難罷了,別理它。
可我爲自己擔心,吉爾福德說。爲我的家人和名譽擔心。
別拋下我,國王說。
要怪就怪你的新妻子吧,亨利·吉爾福德說。
於是他離開宮廷。歸隱鄉間。“只過了短短的幾個月,”威廉·費茲威廉說,“就去世了。他們說,他是傷心而死。”
全桌的人都低聲嘆息。人啊,就是這樣;忙碌了大半輩子,等待自己的是無聊的鄉下生活:日復一日,周復一週,一切都徹底變了樣。沒有了亨利,沒有了他光彩照人的笑臉,那還有什麼意義呢?猶如永遠是十一月,生活在黑暗之中。
“所以我們緬懷他,”尼古拉斯·卡魯爵士說。“我們的老朋友。如果不是時局混亂,他現在仍然會是審計官——布萊不會介意我這話。在此我們向他致敬。”
尼古拉斯·卡魯爵士即使是敬酒,方式也令人掃興。身份如此高貴的人居然這麼隨性,未免很少見。他(克倫威爾)與他們同席一週之後,尼古拉斯爵士才屈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把羊肉推給他。但從那以後,他們的關係就有所緩和;他(克倫威爾)畢竟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他發現,在這些輸給了博林家族的人之中,存在着一種惺惺相惜的心理:一種帶有幾分蔑視的惺惺相惜,這種心理就像歐洲的那些分裂派教徒,一方面總是在期盼世界末日,另一方面又希望,在地球被大火吞噬之後,他們將會沐浴天堂的榮耀:稍稍經過炙烤,邊緣有點焦脆,部分地方發黑,但是感謝上帝,他們仍然活着,獲得了永生,並坐在上帝的右手邊上。
正如布萊所說,他認識亨利·吉爾福德本人。應該是五年以前了,他在肯特郡的利茲城堡受到過吉爾福德的盛情款待。當然,那只是因爲吉爾福德有所求:想要紅衣主教大人幫個忙。但是通過吉爾福德的席間閒談,及其吩咐下人的方式和謹言慎行的智慧,他仍然學到了很多。而最近以來,通過吉爾福德的遭遇,他還了解到安妮·博林如何毀掉一個人的仕途;瞭解到席間的這些同伴永遠不會原諒她。他知道,像卡魯這樣的人往往把安妮的得勢歸咎於他(克倫威爾);是他促成了這個事實,是他解除了舊的婚姻和促成了新的婚姻。他並不指望他們對他友好,把他納入他們的陣營;他只希望他們不要朝他的飯菜吐唾沫。但隨着他跟他們聊天,卡魯的強硬態度有所緩和;有時候,御馬官那顆幾乎有點像馬首的長腦袋會朝他轉過來;有時候,他會像馬一樣朝他緩緩地眨一下眼,說,“嗯,祕書官大人,今天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