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玉菡看他這個模樣,趕緊起身拿毛巾遞過去,跟着心酸起來:“爹,爹的心事女兒知道了……這樣好不好,玉兒明天先把它帶走,三天後回門,我再把它帶回來,這樣母親也能閉眼了,爹也不會因爲每天看不見它難過了!”陸大可心頭一喜,繼續得寸進尺說:“帶來帶去的,多麻煩,我看你索性就別帶了!”玉菡不依,又將翡翠玉白菜抱下,認真道:“那可不行。爹的話玉兒要聽,孃的話玉兒更要聽。這東西在爹看來不值錢,可在女兒眼裏,卻比世上什麼東西都貴重。娘當日傳給了玉兒,玉兒日後有了女兒,也要傳給她的!”說着她又一笑:“哎爹,是不是這東西特別值錢,您捨不得,纔不讓玉兒帶走!”陸大可急忙掩飾:“不不不,這東西值啥錢?它不值錢不值錢。行,你真要帶走,就就就……”玉菡一聽這話,抱起就走。陸大可又心疼了,趕緊追出去:“哎,閨女,三天後可一定給我抱回來啊!”玉菡裝作沒聽見,笑着越走越快。陸大可沒奈何,只得一路跟了過去。
回到繡樓,玉菡就趕緊親自動手,仔細一層層用紅綢將翡翠玉白菜包起,放進嫁妝箱,這才鬆了一口氣。明珠在一旁奇道:“小姐,咱家這麼多好東西,您爲啥偏偏跟老爺要了它,是不是特值錢?”玉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陸大可一腳追進門,接口道:“值啥錢,這東西?不值錢!”明珠知道他的脾氣,掩嘴笑道:“老爺,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說不值錢呢?”陸大可“哼”了一聲:“啊,那是你們不識貨。不過要是拿出去賣,興許能賣十兩二十兩銀子!”玉菡看看他,故意驚訝地問道:“咦,爹您怎麼又跟來了?”陸大可掩飾道:“我來看看,我女兒明天就要出嫁了,我不得來看看?”玉菡“啪”地將嫁妝箱釦上,又上鎖,調皮地笑道:“好,爹,您請坐,待女兒給您上茶。”陸大可嘆道:“不,我還是別坐了,萬一你再想起了啥好東西,又跟我要,我就不要再活了!”說着他邁步朝外走,一干在旁忙碌的僕人都笑起來。玉菡見他要走,趕緊喊住他道:“哎,爹,我想起來了,這回我不跟您要東西,我想跟您要一個人!”陸大可猛一回頭:“還要人?要誰?”
玉菡看她爹的架勢,努力忍住笑道:“鐵信石。爹,女兒想帶他去喬家,給女兒趕車。聽說這個人不但有一膀子力氣,還有一身的武藝呢。喬家最近讓土匪劉黑七盯上了,他過去或許能派上用場!”陸大可聞言鬆了口氣道:“他呀,好吧,不就是一個車伕嗎。你要是願意,就帶他走好了!”玉菡笑盈盈地施了一禮,算是道謝。陸大可也不搭理,趕緊朝外走,嘴裏嘟噥道:“你說這養閨女有啥用,還沒出門就開始算計你了,算計完東西再算計人。嘿,這纔是天底下第一等賠本的買賣!”衆僕人聽了,都在他身後笑起來,玉菡也不禁莞爾一笑。
2
致庸從財神廟中返回,惟一撂給喬家上下的一句話就是:儘快迎娶。如他所願,在曹氏和曹掌櫃的精心張羅下,三日後喬家的花轎準時來到太谷陸家的門首。
後堂盛裝的玉菡在母親牌位前上香叩頭,辭拜如儀:“母親,不孝的玉兒走了!”雖說是大喜的日子,玉菡還是落了淚。明珠和伴娘趕緊將她攙起,踏着紅氈來到客廳。司儀長聲唱道:“請老爺。小姐給老爺辭行來了!”陸大可從內室走出,忍不住眼圈發紅。司儀繼續道:“小姐給老爺叩頭!”玉菡嫋嫋婷婷地跪下去,哽咽不已。陸大可半轉過臉去,硬着心腸擺手道:“罷了罷了,快起來吧。”玉菡並不起身,含淚跪着道:“玉兒謝爹爹十八年養育之恩。玉兒走了,不能終日在爹爹身邊侍奉,請爹爹多保重!”陸大可越發難過,只是連連點頭。玉菡跪着雙手捧出小賬簿,噙着淚笑道:“爹,這是多年來帶在女兒身邊的小賬簿,咱們家與衆相與生意上的來往,人家欠咱們的,咱們欠人家的,都在這上頭。女兒不孝.不能再替爹爹操心了。”明珠接過小賬簿,遞給陸大可。陸大可到底忍不住,終於落下兩行淚來。玉菡繼續道:“爹,太原府的張家爲人陰毒,他們還欠咱們家八千兩銀子,要回這筆銀子,別與他們再做相與了。還有京城的王家,欠咱們家七萬六千兩,他家的賬老是與天津顧家攪在一起,您要自己留心些。”陸大可心疼難忍,拭淚道:“好了,別說了,這些爹都知道。唉,誰讓你是個丫頭呢,爹終歸是留不住你。明珠,你們快攙起小姐上轎去吧!”“爹,女兒去了!”玉菡再次叩頭下去,大哭失聲。明珠和伴娘趕忙將她扶起,沿着紅氈走出家門口,一本家男子利索地把她背起,背向大門前的花轎。
陸大可呆呆地在客堂裏站着,努力忍着不掉淚。外面鼓樂聲一陣響過一陣,他突然坐下,像往常心情煩躁時一樣,開始數口袋裏的銅錢。但這次數數又停下了,將它們胡亂抓起來放回衣袋,在客廳裏亂轉圈子。明珠忽然跑進道:“老爺,小姐剛纔忘了一件事,讓明珠回來稟告老爺,小姐給老爺織的毛襪子,還差幾針,過幾天小姐回家,再給老爺捎回來!”陸大可忍了半天的眼淚又下來了,連連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侍候小姐!”明珠瞧瞧他.笑着跑出。不知怎麼,此時的陸大可心中忽然感到一點安慰,他跟到門口張望,臉上也現出一些笑容。
陸家大門外,鼓樂喧天.熱鬧非凡。司儀正長聲唱道:“新人上轎,新郎上馬!”披紅戴花的致庸,不知怎麼競被剛纔來時區區幾碗下馬酒弄得有點翻腸倒胃。他努力忍着,蒼白着一張臉,略微搖晃地上了馬。茂才大爲擔心,在一旁扶他一把。“起轎了——”這邊花轎已被抬起,致庸深吸一口氣,驅馬向前,娶親的隊伍開始浩浩蕩蕩啓行前往祁縣喬家堡。鐵信石趕着嫁妝車跟在後面。
喬家堡裏裏外外張燈結綵,一團喜氣。作爲喜堂的在中堂,各色親戚朋友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曹氏正在緊張地處理婚禮事務,她神清氣爽,忙而不亂。閻鎮山走進來道喜後問道:“太太,你找我?”曹氏笑道:“閻師傅,今天是二爺大喜的日子,招呼你的人,各處都看好了,多少防着點劉黑七!”閻鎮山點點頭,離去。
曹氏隨後又吩咐張媽道:“新娘子下轎後的事,你替我看着點兒,聽說陸家小姐的母親去世早,從小陸東家帶她走州串府,見過很多大世面,咱別讓人家挑了眼兒!”張媽樂呵呵地去了。曹氏四下看看,略微鬆了一口氣,身子卻跟着晃一下,差點暈倒。杏兒急忙過來攙扶。曹氏推開她,喜滋滋道:“我沒事兒。你快去忙吧。”正說着,達慶走進來賀喜。曹氏毫無芥蒂道:“四爺來了,同喜同喜。長順,快給四爺看座!”達慶坐下架起二郎腿,四下張望道:“沒想到,喬家到了這步田地,陸家小姐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更沒想到,婚禮還能張羅得這麼氣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