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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九點,十點,時間在人們焦急的期待中過去。偶有一兩艘輪船從江上過,但都沒有鳴笛,不是民工們所盼望的。希望——失望——罵幾句娘——再去追求新的希望,大家就在這樣不斷的情緒起伏中冀盼,實實在在是一種“望眼欲穿”。
“嗚、嗚——”當密雲中模糊的太陽影子快到頭頂時,終於傳來了低沉的汽笛聲。民工們的情緒一下由低迷變得驚喜興奮起來,雖然等得很苦,可畢竟船還是來了。大家爭先恐後上船,駁過去。鼠人知道,大輪右側,喫水線上方約一米高的地方洞開一道小門,駁船上的人就通過門口放下的軟梯從這道門進入。鐵鍬臉盆叮叮鐺鐺,行李擔子碰碰打打,一次又一次駁過去再返回來,終於都上到大船了。所有的人全都鬆一口氣。
這船真的很大,碼頭上那麼多人,上到船裏卻並不見多。船上的人全有座位,行李擔子全放得下,而且樓上還有其他碼頭上的民工呢。鼠人不是第一次乘大輪,他看出這一層似乎是貨物艙加座改裝爲客艙的。不過,這也不錯了,地方大,放東西,坐人都隨心,一個大隊的民工坐一塊,打牌、閒談,一會兒就熱火朝天。鼠人出了汗的身子在岸上被冷風吹得透涼,到船上又覺得燥熱,坐在椅子上只是昏昏欲睡。
“哎,二呆子,天掉下來了!”不知什麼時候,正當鼠人睡着覺得很舒服,突然一聲叫,把他驚醒了。睜眼一看,面前的人全對着自己笑。原來,鼠人張嘴睡覺,樣子有點好笑,厚鳳打牌時看到了,就當衆出他的洋相。鼠人心裏很反感。這個厚鳳,常會在人前講冷話,弄得自己很難堪,可也拿他沒辦法。鼠人裝作迷迷瞪瞪沒睡醒,照舊閉目養神,不去理會他。沒人理會,他們又專心致志研究五十四張去了。其實,船上除了民工自己鬧騰,還是很靜的,沒有廣播報時或告知到達目的地,更沒有音樂歌曲可以欣賞。所以,有時鬧騰靜下來了,會突然感到一片寂靜,只有輪機不知疲倦的“通通通”悶響不停。
打完牌,厚鳳他們喫飯了,問鼠人,鼠人說不想喫。其實不完全是喫不下,也還是怕喫了會拉。“拉肚沒藥醫,餓到太陽歪了西。”他相信老農的這個傳教。他以前也便常常這樣幹,確實有效。
但有人見這情況不放心,說這是去幹苦活的,不喫飯怎行?“不舒服要去找醫生,船上有的。民工上路,便是全包,看病不要錢,連掛號費都不要;藥也好,不比合作醫療。”一位頭髮稀疏,臉色蠟黃,個子高而瘦的老民工走近前來,關切地說。
厚鳳聽說,趕緊去爲鼠人找醫生,但一會兒便回來,後面沒跟醫生,也沒拿到藥。“船上就一個醫生,帶了一點藥,早沒了。說堅持一下,到工地就有了。”厚鳳說。
鼠人笑,他感覺還沒有到要堅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