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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六年,暮春的湘城,夜色濃稠如墨,幾點細雨飄灑,爲這黯淡的夜更添幾分悽清。林家大院,這座曾經繁華威嚴的宅邸,如今卻被一片死寂籠罩。高大的圍牆在夜色中顯得陰森而壓抑,朱漆大門半掩着,門上的銅環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微弱的“哐哐”聲,彷彿是這座宅邸最後的嘆息。
林羽蜷縮在院中的枯井之下,狹小潮溼的空間裏瀰漫着腐臭的氣息,他的雙手緊捂着嘴巴,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拼命忍住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井口之上,傳來陣陣陰森的冷笑和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彷彿是從地獄傳來的惡鬼咆哮,每一下都重重地撞擊着林羽的心,那是死亡逼近的聲音。
“林鶴堂,你把那件東西藏到哪裏去了?快說,或許我還能留你兒子一條活路!”一個沙啞而兇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林羽聽得出,這是“黑水堂”堂主黑蛟的聲音,那聲音中帶着貪婪、殘忍和志在必得的張狂,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魔咆哮,讓人心生寒意。
“呸!黑蛟,你這惡賊,休想從我嘴裏得到半個字!我林家守護的祕密,絕不能落入你這等奸邪之手!”父親林鶴堂的聲音雖然虛弱,卻透着無比的堅定,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在黑暗中閃耀着微弱卻不屈的光芒。林羽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平日裏教導自己時的嚴肅神情,那是一個家族的堅守和尊嚴,即使面對死亡的威脅,也絕不妥協。
緊接着,便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拳腳相交的悶響、器物破碎的脆聲交織在一起。林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直流,可他卻渾然不覺疼痛。他多麼想衝出去救父親,可他知道,自己這點本事,出去只是送死。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中滿是憤怒和無力,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順着臉頰無聲地滑落。
“哼,林鶴堂,你敬酒不喫喫罰酒,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黑蛟惱羞成怒,一聲怒吼後,便是一聲慘叫,林羽知道,那是父親的聲音。那一刻,他的世界彷彿崩塌了,憤怒、悲傷和仇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