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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成了王凡另一個封閉的家,比現實中的家更加親密。現實中的他把一天的三分之二時間都花費在夕山。在家的時間不過三分之一。工作剝奪了他大把的時間,家裏的情景只是短暫的歡愉。黑塔在王凡的心裏,意識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跟他合二爲一,融合在一塊。黑塔是他靈魂的家。他醜陋靈魂蝸居之地。
靈魂可以稱之爲“內視的自我”,與現實中的肉體截然不同,它是一束流光也是整個世界。它能感受到肉體的疼痛,也能感知心釋放的功能,它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識,同現實中的人同步並存。正如扭矩的力分爲兩股,肉體呈現粗糙的剛性,靈魂呈現虛無縹緲的柔性,它真實的存在,協調着肉體的平衡。
黑塔裏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有。熬過了一天,夜晚靜悄悄的張開雙眼,剛睡醒的女子似的嬌嗔嗔的吐着芳氣。靈魂在黑塔裏窺探裝在心上的“炭火”,驅使它動作的電池,有時候像在落雪有時候陰鬱的令人發狂。時間像個打從黑塔旁邊經過的路人,急匆匆的乘着一列光之列車,唰的一聲跑遠了。留下黑塔裏的靈魂,不着邊際的想象沒有時間後的黑色空間,到底意味什麼。
又迎來了新的一天。如同窗口重新放上了一瓶新的氧氣罐,專供今天呼吸。貓兒又跑來偷食桌上的魚,地上的菜乾扭捏捏的擠在一塊。陽光是不愛來這的。正如氣運不愛光顧王凡的頭頂,他昏昏沉沉的醒來,從夢的泥潭、森林、山谷走來。新的一天,新的活力,好久不曾感覺到心臟有力的搏動。一直以來都在消沉的煎熬,遠沒有上學時過得快活,進入到社會的夕山後,已經喪失了一半人身自由。
他是在社會里淪落至獄界。在往昔裏走進人界的泥塘。逐步地陷入不堪的深淵。夢由美麗的蝴蝶回退到醜陋的毛毛蟲,再到噁心的蟲卵。他在等待微風把樹上的黃葉盡數吹落,等待巴黎的斷頭臺刀閘快速斬下首級,等待死亡的鐘塔敲響第一聲喪鐘。人界的幻象在腦海裏傳播,心裏的感受如同波浪翻湧,新的生活新的生命又在何方閃爍呢。
他繼續前往黑塔的另一層,另一扇門,或另一扇窗,總之是另一部著作。體驗着書籍裏新的風景和跳動的心臟,新人物燃燒的精神。他是書屋外偷學的學子,雨天,淅淅瀝瀝的下着雨,打溼了王凡的頭髮衣服,他還是站在屋外看着教書先生的言傳身教。教書先生看不到他的靈魂,王凡以靈魂的形式站在那裏,他以自主的精神選擇站在那裏。他透過黑塔的窗子看着外面的世界,古代的世界,書裏的世界。
總有一天,審判會到來,就像《紅字》裏七年後,羅傑牧師在絞刑臺的坦白。就像《九三年》人道與政治的審判,郭萬最終違反了軍令選擇了遵從人道的選擇,他放走了朗德納克侯爵走向了斷頭臺。內心裏如火如荼的燃燒,精神在着急的旋轉冒煙,如何是好,作何選擇。一方面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一方面是面子、違背世俗價值觀的矛盾衝突。生命是肉體,後者是精神以及心理方面的承壓,是個性自由與社會經驗的強烈碰撞。要麼玉石俱焚,要麼浴火重生。313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