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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爺子淡淡一笑:“仇恨到底是深還是淺,大人沒經歷過,只怕體會不到。”
徐一凡撇撇嘴:“這也是求人的態度?”
他一掀前襟,大馬金刀的和韓中平對坐,章渝仍然恭謹的侍立在兩人身邊。徐一凡看看兩人,笑道:“老爺子,只能說你當初這一注下得不壞!可是再怎麼說,現在我也是大清的兩江總督,一等威遠伯……纔出爐的,新鮮熱辣!你們一個鄉間結社的護法,一個不過在口外有點勢力的商人,縱然要還二位當初扶植之情,還有幾次章大護法的護衛之恩,也犯不着我上兩位的船吧?你們又能給我什麼?生意往來,大家至少要地位平等纔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韓老爺子定定的看着徐一凡,半晌之後纔是一笑:“徐大人風采不減哪,當初孤身一人,就敢和馬上麒麟講價錢,老頭子從一開始就沒看錯人。這個時候,的確是只有我們來求大人,老頭子也只敢問徐大人一句話,到了徐大人今日地位,已經是人臣頂峯,而您的一切,也不是朝廷賞下來的。到了現在……徐大人,鼎之輕重,似可問焉?”
這八個字韓老頭子平平淡淡的說出,而徐一凡就不動聲色的聽着。只有身邊章渝悠長平穩的呼吸,不知不覺的變得濁重。
半晌之後,徐一凡一笑:“鼎重得很呢!要稱這些鐵砣子,非得要個大秤盤不可,還得加上許多秤砣,你們的秤砣,又有什麼分量?”
這個時候兒變色而起,做忠臣義士狀,無謂得很。自己一路行來,眼前這兩個傢伙一個在身邊,一個是扶植他起家的老狐狸,毛都白了。清楚得很。再裝樣子,浪費時間。
韓老頭子也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氣力。他示意一下章渝,章渝低聲道:“回大帥的話,香教在直隸,山東,河南經營已經垂數十年。嘉慶年間,香教前輩在川楚起事被打散後,當時教尊苟文潤歸天前,就定下餘部到韃子腹心之地發展的大計,幾十年下來,香教在北地已經是根深蒂固!腹心子弟,一呼有萬人應者……現下北地可以說村村練拳,莊莊有壇!大帥在兩江之地養精蓄銳,對北地稍有鞭長莫及之感。將來一旦有事,香教幾十萬子弟將在北地呼應大帥兵鋒!北京城門,香教保爲大帥天兵打開!”
這番話文縐縐的,章渝也不知道私底下練過多少次了,一字字沉聲說完。抬頭目光炯炯的看着徐一凡。
徐一凡撓撓腦袋,說實在的,他對清末祕密會社瞭解得馬馬虎虎。但是香教在北地有這個實力他相信。後世教科書說義和團起事是廣大羣衆自發的愛國主義運動,他總覺得有點二乎。庚子年間一旦起壇,整個直隸山東河南幾乎全部變色,這種經營沒有幾十年的浸潤,絕對不可能到這種地步。只不過後來向着什麼方向發展,當初佈局的人卻完全沒有料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