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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直陪着嫂子說話。窗外的陽光消失,屋裏的光線漸漸暗淡。
嫂子幾次催我回家,我嘴裏應着卻不忍離去。如此的陪伴還能有多少次?
我不敢去想。回到家時已是萬家燈火,迎接我的又是一個難眠之夜……孩子們和親友四處奔波爲嫂子求醫問藥。這個家不能沒有嫂子啊!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都要百分之百地去努力。我們去了幾趟西安,但一次比一次讓人失望。幾家大醫院都明白無誤地說,嫂子的病已是晚期,任何藥物和手術都不會奏效。這無疑是下了死亡通知書。少忠兄無可奈何地對我說:“該盡的力咱們都盡了,準備後事吧。”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極度的悲痛再次吞噬了我。我失去了理智,完全沒了主意,唯以淚洗面。難道真的迴天無力了嗎?蒼天呀,你爲什麼如此殘酷無情?你爲什麼殺人不用刀啊?!
悲痛無奈之中,大夥兒商量決定,讓嫂子回家療養。我真不知該怎樣對嫂子開口,少忠兄說,這話他來說。少忠兄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對嫂子說:“大夫說了,你的病一是手術治療,二是保守治療。手術治療效果好,但要受很多的痛苦。保守治療時間較長,但痛苦小,僅用藥和牽引而已。”嫂子抬眼看我,我強忍着沒讓淚水流出來,點了點頭。嫂子說她不要做手術,說罷,又看看我。我忍悲說,咱們不做手術,咱們回家喫藥療養。我因傷病做過幾次手術,住院都是嫂子陪着我。我受的那份痛苦她一直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至今餘悸未散。我完全明白嫂子是不願做手術的,因此才和少忠兄編此謊言來誑嫂子。我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嫂子最信任我和少忠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兩個她最信任的人合夥欺騙了她。她怨恨我們嗎?
接嫂子回家之前,我讓孩子們把她住的屋收拾了一番,特意把電視機搬了過去。她給我說過,夜真長,特別是前半夜,怎麼也睡不着。我想,看看電視能給她解解悶。我不知道還能爲她做點什麼。
回到家嫂子的精神狀況還真的不錯。我理解她,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土窩。少忠兄是她的親弟弟,他家在楊陵城區,條件優越,住在那裏有諸多方便,可嫂子卻一直感到拘束。現在回到自己的家,一切都可隨意,她的心情自然就好。
看到嫂子的笑顏,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幾乎都忘了她被病魔纏身。
兒女們的心也寬了許多,小孫子在她的牀前跑來跑去,家裏又有了歡聲笑語。沒有料到兩天後,嫂子的腿突然疼得很厲害,動都不敢動。我稍安的心又懸了起來。
火炕嫂子睡着不舒服;木板牀睡着也受罪;鋪上海綿墊起初尚好,後來就不行了,只好取掉。看着嫂子如此受罪,我於心何忍!我決意給她定做一個活動摺疊牀,方便她的飲食起居,減輕她的病痛。活動摺疊牀的要價很高,我絲毫沒有猶豫,只要能減輕嫂子的病痛,花多少錢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