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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六月初四,張之洞就此病倒了。第一次請假五天,到了初九,續假五天,以後又續假兩次,每次十天。轉眼匝月,病勢仍無起色,再奏請續假時,奉到上諭:張之洞因病續假,朝廷實深廑念,着再賞假二十日,假滿即行銷假,照常入值。
病中的張之洞,牢騷特多,自道嘔色之因,是攝政王那句“有兵在”乃是“亡國之言”。從來施政未愜民心或官吏措施失當,以到激起民變,總是以安撫爲先,而事後追究責任,亦一定申覆申誡,務須防患未然。
再深一層看,即令是稱兵造反,亦必先剿後撫,或者剿撫兼施,從無明見民變將起,悍然不顧,竟打算着勒兵觀變,這是自絕於民,不亡何待?
這話傳到攝政王耳中,自己也覺得失言了。但不想這一句話,竟會將七十三歲的三朝老臣氣得吐血,未免內疚。所以一再派人去探望張之洞,送人蔘、送西洋補藥,情意殷厚,這對張之洞自然是安慰,但不能治他的心病,亦就無補於他的沉痾。
他的第一樁心病,即是在湖北的虧空。三國大借款由於美國的插手,“功敗垂成”,而夜長畢竟夢多,輿論無不反對借洋債以修路,即使美國退出,三國借款一時亦無法訂約。看來只好聽天由命了。
再一樁他不甘心的是,嘔血相爭,仍不能挽回攝政王的意志,津浦路總辦,仍由徐世昌兼領。呂海寰丟了差使,李德順革職永不敘用,他的女婿永祺除革職外,還要充軍。“禍延顯者”,楊士驤既失知人之明,難辭濫保之咎,“着撤消太子少保銜”。
有楊士驤這樣的大官,自然而然會令人想到袁世凱、岑春煊這些能駕馭屬吏的督撫。載濤就一再在攝政王面前進言,鼓吹袁、岑復起。載灃知道,起用袁世凱,阻力甚多,首先隆裕太后的那一關就通不過,復召岑春煊,卻可以考慮。
因而有個傳說,攝政王打算讓岑春煊重回郵傳部,將徐世昌調爲湖廣總督。此訊一傳,郵傳部奔走相告,宛如大禍臨頭,尤其鐵路總局從梁士詒以次,無不大起恐慌。岑春煊未到任就攆走了朱寶奎的記憶,令人不寒而慄!最糟糕的是岑春煊全不念兩廣大同鄉之誼,對廣東紳士的成見特深。這個傳說,如果成爲事實,鐵路總局的那班廣東人,都覺得非捲鋪蓋不可了。
幸好活動的路子多得很。攝政王的太福晉,近來受北府總管的慫恿,很招攬閒事,所以通過載洵的關係,送上交通銀行一份十萬銀子的存摺,岑春煊復起的傳說,很快地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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