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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你躲着朕?”
裴鈞側頭回避這目光,“臣不敢。”
“你胡說!”姜湛抬手捉住他前襟,皺起的細眉微微顫抖,“你昨日那樣——那樣對朕,朕叫你也不回頭,宣你也不入宮,你是不是還在生朕的氣?”他手指放開裴鈞的衣襟,又討好般垂去握了裴鈞的袖子,“還是因爲新政,是不是?你昨日那樣,還是在氣朕答應了張嶺,是不是?”
裴鈞聽言只覺心頭一震,終於因此連起了記憶,便忽而像是失卻了言語般怔忡。
——原來他回魂的那一刻,竟是……
“裴鈞,裴鈞……”姜湛拉起他袖下的手,與他十指扣起來,垂眸低聲道:“天下積弊頗深,形同烈火、只憂轉熾,你也曾說過這除了改弦更張別無他法,卻爲何又要反對新政呢?張嶺是你師父,你從來都那樣敬重他,可自他與薛太傅二月提出那新政以來,你同他吵了多少次,因他持票多少次,被他勒令不準踏入青雲監誤人子弟,又至今形同陌路,難道你也不心疼?”
他張開雙手從裴鈞肋下環住他腰,將下巴抵在裴鈞胸口,仰頭央他:“裴鈞,你就同意罷……你同意不好嗎?六部的心都隨你係在一處,只要你表票,他們都會表的,你幫幫朕好不好?若是你不願意,你持票不表也可,你幫——”
“皇上。”
裴鈞猛地捏住姜湛肩頭,將他整個人推離自己,與他平目相視。
姜湛在他這樣的目光下一動不動,一時像極了一隻乖巧無比的兔兒,烏黑雙睫微微顫動,目光盈盈期盼着,只乖順地等着裴鈞再說話。而裴鈞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卻幾乎在此刻看見了他前世每一次咫尺凝望過的這張臉——看見那些喜樂的,討好的,央求的,嬌嗔的模樣,又疊合了眼下這一張清麗而期盼的臉,叫他忽而發覺,原來他於姜湛,還真的從來都只是個用具,是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