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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頭不僅要多,還要夠尊貴。”蘇禹珪毫不避諱,“律法者,規則也。欲使人遵守規則,不僅要規則合理,還得讓人畏懼規則。而欲求律法迅速確立此等威嚴,沒有比讓人意識到規則能殺人、能無區別殺人,更好的方法。惟其如此,才能彰顯陛下以之治國之心!”
這番言論,若是讓某些老夫子聽見,定要指着蘇禹珪的鼻子,破口大罵一聲“毫無人性的酷吏!”
李從璟端詳着蘇禹珪,縱然他早就知道此子心性異於常人,此時也不得不爲對方的“嚴酷”感到驚訝,這讓他沉默下來,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歷史上那些有名的酷吏名號。
這一刻,李從璟陡然意識到,他現在要借《大唐律》做的事,跟漢武一朝藉助酷吏們做的事,頗有相似之處——兩者都是在打破時代舊有規則,豎立新的規範,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將不可避免任用“酷吏”。
漢初,朝廷以黃老之術治國,有罪輕懲甚至有罪不罰,都是常有之事,而時人美其名曰不傷天和。如此治國手腕,不能說不好,但絕對無法締造強大帝國。要建立強大帝國,得靠賞罰分明,有賞罰,人才會不作惡,而思奮進。漢初朝廷看似心胸寬大,實則這份寬和之下,導致的是官吏貪贓枉法,滋生無數人間悲劇,國家更不可能很好的調用國力。劉徹能締造漢武帝國,自然有他的道理,以“酷吏”懲辦不法官吏,除去官僚系統中的蛀蟲,推行新的規則,讓官吏少作惡而戮力國事,改良社會風氣,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這跟商鞅在秦國變法,實在是有共通之處。
李從璟無意去做秦孝公和漢武帝,因爲時代不同,他心中的想法也不同,但行事的方法,其實萬變不離其宗,蘇禹珪有類似“酷吏”的做派,也是一種必然。
李從璟靠在扶背上,手指輕輕敲打着扶手,徐徐道:“長興年間,朝廷曾大舉整頓吏治、肅清不法,眼下才多少年,難道天下吏治又亂了?而且是在朝廷持續完善體制,時時大力監察的情況下?”
“從古至今,從不缺貪官污吏,尤其是寒門士子做官後,爭權奪利、收受賄賂之事,更是不可禁絕。”蘇禹珪站得筆直,“如今九州一統,邊境雖仍有戰事,但對許多權貴而言,天下實已太平。當此之際,這些在往前的天下大亂中,貧窮過窘迫過流血過立功過,而如今掌握了權力的,自然沒有不大肆攬權與聚斂財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