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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儀說:“況且我帶着大王您授予的符節出使楚國,楚國怎敢殺我呢。假使殺了我而能讓秦國得到黔中之地,那可正是我的最大心願啊。”於是張儀就出使楚國了。楚懷王見到張儀後就把他囚禁起來,準備殺掉他。
靳尚對鄭袖說:“你也知道自己會被大王嫌棄吧?”鄭袖問:“爲什麼呢?”靳尚說:“秦王非常寵愛張儀,不想讓他身陷楚國,現在準備用上庸之地的六個縣賄賂楚國,用美人來向楚國求婚,還要派宮中善於唱歌的女子作爲陪嫁。楚王看重土地,尊崇秦國,秦國來的女子必然會尊貴起來,而夫人您就會被排斥了呀。不如您去替張儀說情,把他放出來。”
於是鄭袖日夜向楚懷王進言說:“做臣子的都是各爲其主效力呀。現在秦國的土地還沒到手,秦國就派張儀來了,這是很尊重大王您呢。大王您還沒以禮相待就把張儀殺了,秦國必然會大怒,然後來攻打楚國。我請求和兒子一起遷居到江南去,免得被秦國殘害啊。”楚懷王聽後後悔了,就赦免了張儀,還像從前一樣優厚地對待他。
張儀被釋放出來後,還沒離開楚國,聽說蘇秦死了,就遊說楚王說:“秦國的土地佔了天下的一半,軍隊的實力能與四個國家相抗衡,四周有險要的地勢,又有黃河環繞,四面都有要塞作爲堅固的防線。勇猛的戰士有一百多萬,戰車一千輛,戰馬一萬匹,儲存的糧食堆積如山。秦國的法令嚴明,士兵們願意赴難,樂於效死,君主英明而且嚴厲,將領聰慧而且勇武,即便不出動軍隊,只要佔據常山的險要地勢,就一定能折斷天下的脊樑,天下各國中,誰要是最後臣服,誰就會最先滅亡。
況且那些主張合縱的人,和驅趕羊羣去攻擊猛虎沒什麼不同,老虎和羊誰強誰弱是很明顯的了。現在大王您不和猛虎結交,卻和羊羣聯合,我私下認爲大王您的計策錯了。天下的強國,不是秦國就是楚國,不是楚國就是秦國,兩國相互爭鬥,這種形勢是勢不兩立的。大王您不和秦國結交,秦國出兵佔據宜陽,韓國的上黨地區就無法和外界相通。秦國再出兵河東,奪取成皋,韓國必然會向秦國稱臣,魏國也會跟着服從秦國。秦國攻打楚國的西邊,韓國、魏國攻打楚國的北邊,楚國的江山社稷怎能不危險呢。
況且那些主張合縱的人,聚集一羣弱小的國家去攻打最強大的國家,不估量敵人的實力就輕易作戰,國家貧窮卻頻繁地發動戰爭,這是走向危亡的做法啊。我聽說,兵力不如對方就不要向對方挑戰,糧食不如對方就不要和對方持久作戰。那些主張合縱的人,修飾言辭,抬高君主的氣節,只說有利的一面,不說有害的一面,一旦遭遇秦國的禍患,就來不及挽救了。
所以希望大王您仔細考慮這件事。秦國西邊有巴、蜀,大船運載着糧食,從汶山出發,順江而下,到楚國三千多里。大船運載士兵,一艘船能載五十人和三個月的糧食,順流而下,一天能行三百多里,路程雖長,卻不耗費牛馬之力,用不了十天就能抵達扞關。扞關一旦受到驚擾,那麼從楚國邊境以東就都得守城戒備了,黔中、巫郡也就不再歸大王您所有了。秦國出動軍隊從武關出發,向南攻打楚國,楚國北方的交通就會被阻斷。秦國攻打楚國,楚國的危難在三個月之內就會降臨,而楚國等待諸侯救援,卻要在半年之後,這時間根本來不及呀。那些弱小國家的救援,讓大王您忘記了強大秦國帶來的禍患,這就是我爲大王您擔憂的原因啊。”
太史公說:三晉這個地方有很多善於隨機應變的謀士,那些主張合縱、連橫而使秦國強大起來的,大多都是三晉之人。張儀的所作所爲比蘇秦更過分,然而世人厭惡蘇秦,是因爲蘇秦先死了,張儀就大力宣揚暴露蘇秦的短處來輔助自己的主張,成就他的連橫策略。總之,這兩個人實在是能使國家傾覆危亡的謀士啊。
且臣奉王之節使楚,楚何敢加誅。假令誅臣而爲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願。”遂使楚。楚懷王至則囚張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子亦知子之賤於王乎?”鄭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愛張儀而不欲出之,今將以上庸之地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以宮中善歌謳者爲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不若爲言而出之。”於是鄭袖日夜言懷王曰:“人臣各爲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張儀來,至重王。王未有禮而殺張儀,秦必大怒攻楚。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爲秦所魚肉也。”懷王后悔,赦張儀,厚禮之如故。張儀既出,未去,聞蘇秦死,乃說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被險帶河,四塞以爲固。虎賁之士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積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難樂死,主明以嚴,將智以武,雖無出甲,席捲常山之險,必折天下之脊,天下有後服者先亡。且夫爲從者,無以異於驅羣羊而攻猛虎,虎之與羊不格明矣。今王不與猛虎而與羣羊,臣竊以爲大王之計過也。凡天下強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兩國交爭,其勢不兩立。大王不與秦,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河東,取成皋,韓必入臣,梁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且夫從者聚羣弱而攻至強,不料敵而輕戰,國貧而數舉兵,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挑戰,粟不如者勿與持久。夫從人飾辯虛辭,高主之節,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禍,無及爲已。是故願大王之孰計之。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於汶山,浮江已下,至楚三千餘裏。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十人與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裏,裏數雖多,然而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而距扞關。扞關驚,則從境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舉甲出武關,南面而伐,則北地絕。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內,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此其勢不相及也。夫弱國之救,忘強秦之禍,此臣所以爲大王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