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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阿蓮娜決心不去想它。
她整夜坐在祈禱室冰冷的石頭地面上,背靠着牆,眼睛看着黑夜。起初她除了所經歷的那地獄般的一幕,什麼也想不到,但那痛楚漸漸平息了一些,她能夠把注意力集中到聆聽暴風雨的呼號了;雨點落在祈禱室的屋頂上,風繞着被棄置的城堡的圍牆怒吼。
開始時她全身赤裸。在那兩個男人……他們完事之後,就回到了桌邊,讓她躺在地板上,理查在她身旁流着血。那兩個男人大喫大喝起來,似乎已把她全然忘記了,後來她和理查找到機會逃出了房間。那時已經颳起暴風雨,他們在傾盆大雨中跑過木橋,躲進祈禱室裏。但理查幾乎立刻又回到主樓裏去了。他一定是回到那兩人待的屋子裏,從門邊的鉤上去拿他和阿蓮娜的斗篷,不等威廉和他的侍從反應過來就跑開了。
但他仍不肯和她講話。他把她的斗篷給她,把他自己的斗篷裹在身上;然後離她有一步遠,坐在地面上,背靠着同一堵牆。她渴望着有個愛她的人伸出雙臂摟着她,安慰她,但理查的行爲似乎是她做了什麼極其可恥的事情;而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有同感。她內心有罪惡感,似乎她犯下了罪行。她很瞭解他不安慰她,他不想碰她。
天氣這麼冷,她很高興。這樣的天氣可以幫她感覺避開了這個世界,與世隔絕了;而且看似麻木了她的疼痛。她沒有睡覺,但夜裏的某些時刻,姐弟倆陷入了一種恍惚出神的狀態,長時間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一般。
暴風雨突然停止,驚動了他們,阿蓮娜意識到她能看到祈禱室的窗戶了,原先全然是黑乎乎一片的地方出現了一些灰色小補丁。理查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她看着他,感到被攪得心煩意亂;她一心想靠牆坐在那兒,直到她僵死或餓死,因爲她再也想不出有什麼比平靜地滑進永恆的無知覺更有吸引力的了。後來他打開了門,一股淡淡的曙光照亮了他的臉。
阿蓮娜從恍惚中驚醒。理查幾乎不可辨認了,他的臉腫得高高的,沒有了模樣,上面淨是血痂和瘀傷。阿蓮娜看着都想哭。理查總是要假裝自己很勇武。他小時候,曾經騎在假想的馬上,圍着城堡狂奔,還用假想的長矛,假裝刺人。父親的騎士們也總是假裝被他的木劍嚇壞了,來鼓勵他。事實上,理查會被一隻嘶嘶叫着的貓嚇得跑開。但昨天夜裏,他還是做了最大的努力,而且爲此遭到痛打。現在她必須照顧他。
她緩緩地站起來。她身上疼痛,但比起昨夜來要好多了。她想着此時在主樓裏可能發生的情況。威廉和他的侍從會在夜裏的某一時刻喝光那罐酒,然後昏昏入睡。他們可能會在日出時醒來。
到那時,她和理查應該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