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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珍珍和武澤天晚上陪李梅花,珍珍想了很多,她要當着武澤天的面把苟爾德的事情說給李梅花,可又怕招來武澤天的罵——就像那次她和苟爾德清算經濟手續向苟爾德要“睡覺錢”時一樣被罵得狗血噴頭。
現在,苟爾德住進了醫院,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不要說要“睡覺錢”,連正兒八經借去的兩萬元錢已經無法討回了,珍珍想着,村上的幹部——村文書、婦聯主任、計劃生育專幹,甚至村主任,只需要村黨支部書記一句話就定下來了,還需要掏錢走後門嗎?況且自己對於苟爾德的“付出”已經夠多的了,陪着苟爾德不明不白的八年的“露水夫妻”已經身敗名裂了,常言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沒爲,難道村民們都瞎了眼或者把頭塞在褲襠裏走路不成?或者都把耳朵裝進衣袋裏了嗎?
珍珍每時每刻都會想起自己的艱難日子。二十多年前,男人在煤礦下井挖煤,井下“冒頂”就沒有活着回來,礦上付了三十萬元的人命價,兩個娃娃唸書、家裏零花過剩下了不到一半,苟爾德借去的錢也三倒騰兩倒騰沒有還清,兒子到了娶媳婦的年齡,女方父母又是個“獅子大張口”要了個“天文數字”,這該怎麼辦?
那個夜晚,苟爾德逃走了以後,武澤天怎麼嗅到屋裏有什麼不合適的味子,在沙發旁邊看到一灘水,就估計是苟爾德流下的尿液,也沒有大驚小怪拿着拖把搽了。
武澤天在胡幹胡庭家裏回來,獨自一個人想了一夜,“自古紅顏多薄命”,她聽過這句話,起初不是怎麼理解,現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還親身經歷過,一輩子人究竟爲什麼活着她似乎說不清楚。
兩個月以後的早上,時間已經進入三九嚴寒。
天亮時武澤天還留戀在熱熱的被窩裏,有人把大門敲得“哐哐”響,她答應着去開門,踩着一夜之間地上落了厚厚的雪。
來人是吳德,斜着酒瓶要倒酒,“不要倒了,你知道我不喝酒,啥事情?”,武澤天急忙下炕攔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