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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已經看到了,自從嫂嫂蘭蘭有了孩子,一天忙得沒頭蒼蠅似的累得跟狗一樣,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天一樣大的事情甚至比天還大的事情就成爲小事情,心裏只要孩子最大——也許這就是人們經常說的“母性”了——天下沒有“後悔藥”,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麼就“聽天由命”,她不相信命運,而自己給自己造就的命運已經實實在在地擺在自己面前了,即便是像醫生說的那樣已經成爲“定局”,只能順其自然地活着,梅梅想到這裏,淚水也就斷了“根”——不再流淌。
當梅梅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在看她,“嗡嗡”議論養殖、種植、土地流轉的聲音早已停止了,柳雨也把孩子抱進屋裏放在她面前,她急忙伸手接住,小侄女在她懷裏尋找母親的“樂趣”,把小巧秀珍的手伸進她的胸脯摸着她的乳房,一張渴望的小臉望着她憔悴的大臉,突然間小嘴咧着要哭,她一下子攬進懷中,用手輕輕地拍着安慰:“‘狗娃’不哭,姑姑和媽媽一樣心疼你”。梅梅嫣然一個少婦的姿勢,很熟練地哄着侄女,把乳頭塞進侄女的小嘴,她感到一種不可言狀的“母性”慾望從全身聚集到乳頭——被侄女吮着的乳頭奇癢難耐時她把侄女又轉給嫂嫂蘭蘭……
梅梅的這些心裏和心理變化只有武澤天瞭解和理解,在決定“解決”孩子之前,她明顯看出梅梅的不捨與無奈,她懂得一個女人在此時此刻的所有痛與疼。
這些人圍坐在蘭蘭家裏的時候,胡碩家裏的胡震已經哭成淚人。
王大爺王克洋跑步進屋,把武澤天拉到門外,焦急地說不完整一句話,聽來聽去是胡碩的母親要嚥氣了,特別要給武澤天說話,武澤天想起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的信任,就小跑步跟着王大爺去了,屋子裏的人一個一個跟着走了,最後只剩下梅梅一個坐在炕上抱着嫂嫂塞給她的侄女。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很多天,胡碩的母親沒有見到胡碩回家來喫飯,就問胡震,胡震說給母親胡碩被抓走了,母親問爲什麼被抓走,胡震說偷了蘭蘭養殖合作社的錢,胡碩的母親一下子急的暈過去了,等到胡幹用小車把暖灣三社的老赤腳醫生牛志秋接來,已經醒過了了,胡碩的母親醒過來以後的第一句話是讓胡震叫一下武澤天,胡震不敢離開母親,就出門看見王大爺給羊添草,招了一下手“招”到家裏,王大爺進屋後胡碩的母親以爲武澤天來了,就摸索着朝炕沿邊上挪動了一下,說:“武娃,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女兒看待,你看我的……”。
胡震忙說:“媽,這是我王家爸——王大爺”,王大爺這才瘋瘋癲癲地跑出門來叫武澤天。
王大爺跑進武澤天家裏沒有找到武澤天,就急的在村道上轉圈圈活像一頭套在磨道里的驢,顯得忙人無計,轉累了就立定兩腿待著,突然間鬼使神差一般記起看見武澤天家門口張委任的小轎車來過,是送梅梅看過病的,就撒腿跑進梅梅家裏。
武澤天進了胡碩家立刻坐在炕頭上拉住胡碩母親的手,胡碩母親用另一隻手在武澤天的頭髮上摸索,像好久沒有見過的女兒一樣急切、渴盼和熱情。
胡碩母親說:“我的娃,你來了,把我等的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