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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海洋走了,騾子來了
謝新每次到大姑家,都被謝桂華安排和伯平、仲平一起睡在西屋的大炕上,謝新和兩個表哥在一起處於一種極放鬆的狀態,他在被褥上打滾翻筋斗,邊翻邊問仲平道,“二哥,你說大牲口爲什麼在卸套後還要在沙地上打滾?不知道,我告訴你吧,這打滾兒能解乏,就跟你給我撓癢癢一樣,倍兒舒服!不信,你也來打幾個滾兒試試!”仲平撇撇嘴說道,“你就一人兒打吧,不過可得悠着點兒,別把我家炕給弄塌了!”謝新在這裏可以無拘無束盡情地說“傻話”,那時仲平大約才學來一個歇後語——小母牛倒拉車,牛逼在前。這是一句令人覺得牙磣的歇後語,但仲平總是時不時地用在謝新身上,有一天謝新裝傻的問道,“你總說小母牛這個那個的,到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是小母牛,中母牛老母牛不是一樣嗎?”仲平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和謝新解釋,回答說,“這還不知道?還要怎麼解釋?自己琢磨去!”
謝新每次都要睡在伯平與仲平之間,諾大的西屋的大炕上就只睡了三個人,於是便見出它的寬大與空闊,謝新嘻嘻哈哈地要求伯平給他撓後背,之後又要仲平撓,說起來伯平雖是大哥卻沒有仲平有耐心,嘩嘩啦啦撓上幾把就兀自拽緊了被子翻個身睡覺去了,仲平卻是相當地有耐心,直到謝新迷迷糊糊地說好了他方纔停下來睡自己的覺。仲平長謝新一歲,但他倆卻同在胡莊中學的同一個年級讀書,只是不在同一個班級。
等到上初二年級的時候,郝海洋不見了,開學後一連幾天不見這個長着“地包天”式的下巴留着王八蓋兒頭的同學,謝新心裏有些失落,像是丟了一件有趣的玩意兒一般,他問班長楊建新,楊建新等着大眼賊似的的眼睛搖着細長脖子上的腦袋說不知道,後來班主任田春山透露說郝海洋轉學了,他爸爸是海員,常年在大海上飄蕩,後來在威海安了家,將老婆孩子悉數接了過去。威海在山東,在大海邊上,傳說中“蓬萊”就在那裏。“這孫子,走也不言語一聲兒!”謝新朝楊建新抱怨道,楊建新抱着胳膊,脖子與身體保持靜止而腦袋左右前後地活動了幾下,(這已經成了他的招牌動作,許多人不認識他,可一提這招牌動作或是“XJ耍猴兒的”,便都知道是楊建新。)乾笑了幾聲之後彷彿背誦電影臺詞一般地說道,“人生就是這樣兒,有緣千里來相會;人生就是那樣兒,沒有不散的宴席。聚的時候好好聚,散的時候就讓它散了吧!早晚都得散,這就好比你到人家去喫酒席,喫飽了喝足了就走吧,再賴着不走自己就先沒意思了,客走主人安!”謝新小眼瞪大眼地瞧着班長楊建新大眼賊似的的大眼睛,他是打哪兒聽來這些話的,還說的賊熟?!不過想想這話確實也有道理,雖然謝新不完全懂得,但他懂得“有緣千里來相會”也懂得“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就夠了!就這樣一天兩天九天十天之後,郝海洋的影子在謝新的腦海中消逝了。而同時這個班裏又多了一個新面孔。
那是從上一屆蹲班下來的一個屈強外號被稱爲“騾子”的同學,國建說這小子挺“壞”的,他勸謝新離他遠着點兒;而二表哥仲平也對謝新說,“新,甭怕丫的!他就是我們胡莊本村人,他爸就是個炸炸乎乎的玩意兒,曾經因爲‘故意傷害’進去了兩年,‘騾子’也不是什麼‘好鳥’!不過跟我倒是還算懂禮貌,見到我就二哥二哥的叫着。新,咱不怕他,也不招惹他!”
騾子他爸打年輕時就好酒,不過原來喝過酒之後不找事兒,可自打過了而立之年後,好酒更厲害了不說,喝過酒之後還添了沒事找事兒的毛病,就這樣一天中午在外面喫多了,拿着酒瓶子楔在一個人的腦袋上造成傷害,因此他爸被判了兩年徒刑。出來之後好酒如故,這回不到外面找事而是對着老婆孩子來了。要說起來,“騾子”生長在這樣的家庭遇到這樣的一位親爹也屬不幸,他媽經常被他喝了酒的爸爸破口大罵,污言穢語好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扔,其實他可能不知道,污言穢語髒言惡語說得多了傷了人照樣是需要買單的!但騾子他爸不知道也不懂得這些,這罵是輕的,到後來便是動手,揪頭髮抽耳刮子用拳頭捶打,他媽的身上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對兒子騾子也是稍有不順就推搡一下,或是照屁股上踹上一腳。有一次騾子看不過正騎在他媽身上捶打的他的親爸,他兩隻鼻孔大張着,他咬着牙握着拳朝他爸身上砸去!敢和親生父親動手的“威名”很快便傳了出去,然而面對兒子的反抗,他爸在家耀武揚威耍威風似乎也有所收斂。
(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