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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夜色之下,娜塔莉·列辛斯卡雅地走在寬敞、氣派、乾淨,但是顯得有些蕭條的柏林街頭,打扮得非常時髦,彷彿是個悠閒的貴婦人。
可是誰要是走近一些,就不難發現這位貴婦秀麗的眼眉之間,流露出來的總是淡淡的憂傷。娜塔莉並不是在爲很可能要被法西斯分子鎮壓的德國布爾什維克憂傷——她知道那些人沒有多少生命危險,至少遠遠沒有在蘇聯的波蘭布爾什維克和托洛茨基派危險。
像娜塔莉·列辛斯卡雅這個層次的人物,而且又有長期在國外從事貿易和情報工作(蘇聯對外貿易公司在國外的人員都算半個情報員),幾乎算是半個契卡,她當然知道盧比揚卡廣場(契卡總部)和索羅維斯基隱僧修道院(著名的勞改營)這樣的地方有多麼可怕。
雖然她從來不打聽那些消失了的波蘭人——在她的生活圈子裏,本來有很多波蘭人,但是這些人中的大多數彷彿消失在了空氣中一般——但是她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裏。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特別是在她被外放之後,她都隨身攜帶着一個手提箱,裏面總是放着幾件乾淨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這些都是坐牢時需要的用品,她在蘇聯沒有親人,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有一個在波蘭當地主的哥哥。因此她只能自己準備一些坐牢用的必需品。
因爲她估計自己的“罪行”還夠不上槍斃,實際上在蘇聯被處以“最高保衛措施”(槍斃或驅逐出境)的人並不多。絕大部分被捕的“反動分子”都會被送去遍佈蘇聯境內的勞改營——勞改營到處都是,而且越來越多,從事着各種各樣的生產,正在成爲蘇聯經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全蘇聯都在被飢餓折磨的時代,想在勞改營裏面生存下去,實在是非常困難的。因此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靠一個皮箱的“準備物品”就在索羅維斯基那樣的地方生活下去。她想,在那裏,她唯一能夠利用的大概就是美貌和身體了……
一個曾經準備爲解放全人類犧牲一切的革命者,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居然打算用向勞改營的看守賣身的方法來保命!想到這些事情,娜塔莉·列辛斯卡雅的眼眶裏已經滿是淚水,最後忍不住居然在路上哭了起來。
“娜塔莉,你怎麼了?”在第三國際駐柏林的祕密辦事處裏面,第三國際西歐局書記,保加利亞共產黨人季米特洛夫看到了眼睛紅紅的列辛斯卡雅,於是就關切地詢問起來。
“哦,我是想念蘇聯祖國了。”娜塔莉掏出絲綢手絹,擦拭着淚痕。
“是嗎?”季米特洛夫今年不到50歲,看上去很有風度,而且精力充沛,是個老資格的革命者。早在1902年就加入了保加利亞社會民主工黨,也是保加利亞乃至整個巴爾幹最早的布爾什維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