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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永安失守的消息尚未傳到北京,但北京朝廷也不輕鬆。大臣們都感覺到上帝會有一種與以往的騷亂不同的可怕,年輕的咸豐皇帝將遏必隆寶刀授給欽差大臣賽尚阿,表明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北京的老百姓們自然也知道南方發生了耶穌教叛亂,但他們總覺得那是離自己很遙遠,他們關心“捻匪”在安徽的騷亂。相比之下,安徽離北京近多了。有人認爲“捻”就是“結黨”的意思。捻軍和太平軍有點不同,他們跟販賣私鹽的組織有關係,基本不帶宗教色彩,更接近天地會的性質。海上也發生了多起造反事件,太平軍佔領永安兩月前,山東半島的海面上,政府海軍兵船遭海盜襲擊,副將戰死。對於這些造反運動,北京老百姓的態度多半是:
“都欺侮到官府頭上啦!”
“官府當然喫癟啦,那些兵老爺有啥能耐啊。”
“得啦,讓他們好好幹吧!”
“讓誰好好幹呀?”
“誰都行。”
什麼是愛國?連維材在北京街上邊走邊考慮這個問題。他已考慮了多次,想了好幾年。太平軍要建立新國家,官軍要鎮壓,站在哪邊纔是真正的愛國?他朝着外城棉花頭條衚衕走去。他要去見林則徐的女婿沈葆楨。沈葆楨於四年前——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中進士,現任武英殿纂修。他是林則徐二女兒普晴的丈夫,也是林則徐妹妹的兒子。那時候,即使無血緣關係,同姓也不能結婚;但只要不同姓,即便近親也能結婚。
約會地點在招園。招園既不是飯莊,也不是旅館,更不是誰家的別墅。招園主人是連維材,但平常這裏都不住人。招園所在的棉花頭條衚衕,被認爲是不吉利的地方。人們稱這裏是“燕市凶宅”,燕市當然指北京,據說若在這一帶建宅,其主一定會沒落。
明末有位女將軍叫秦良玉,原是四川石硅宣撫使之妻,丈夫死後被推爲少數民族首領,麾下勇猛善戰。明朝對東北戰局一籌莫展,便將秦良玉軍當作很有力的支柱,她的部隊軍紀嚴厲,凡戰場上隨便退卻、不從命令、搶奪居民財物者,都要被斬首。而這支部隊在京期間駐紮在刑場一帶,也就是棉花頭條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