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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軍被子彈和手榴彈暫時壓制的空隙裏,周仁杰迅速調整了部署:留一個連和一挺重機槍在原地阻擊,命另外兩個連爬上附近的一個無名高地挖掘工事,以迅速掃清機槍的射界。周仁杰的部署剛剛被實施,桂軍又開始了兵分兩路的衝擊:一路仍從正面,另一路從側翼的白虎山向下衝。桂軍的火力十分猛烈,步兵很快逼近了紅軍的陣地前沿,其中的一部甚至已從陣地的右翼突了進來。
周仁杰問身邊的教導員:“團部有什麼指示?”
錫教導員回答道:“沒有。”
周仁杰,湖南茶陵縣一個農民的兒子,十七歲參加游擊隊,十八歲加入工農紅軍,十九歲加入中國共產黨。自從他參加革命的那天起,他目睹過許多與他一樣年輕的紅軍傷殘或死亡,他早已不再考慮自己究竟能夠活到哪一刻,儘管他和所有的紅軍一樣曾無數次地夢想過美好的未來。
周仁杰沉默了一下,對他的教導員說:“必須把敵人頂住,準備犧牲吧。”
甘溪鎮的槍聲令第六軍團先頭部隊的另一位營長劉轉連頓時警覺起來。幾乎在槍聲響起的同時他開始迅速跑步前進,不一會兒,他看見了他的先頭部隊一連已經被猛烈的火力壓制在一條山溝裏。一連此時的處境幾乎是絕境:山溝的一面是陡崖,官兵全部被壓在溝底;而崖上的敵人一邊居高臨下地扔手榴彈,一邊逐漸向下擠壓。一連的通信員冒死從溝裏爬了出來,報告說:一連沒有手榴彈了。不但崖上有敵人,在溝底,身後的敵人正在大量增援。
與周仁杰同齡的劉轉連也來自湖南茶陵縣,他十八歲時就有了中國共產黨黨員和縣蘇維埃政府祕密交通員的革命身份。參加紅軍後,曾在蘇區瑞金的紅軍大學學習,在那裏他知道了馬克思是一個什麼樣的德國人,以及馬克思的主張究竟是什麼。四十九團一營營長劉轉連與周仁杰一樣是戰爭的倖存者,當他們爲之浴血奮戰的新中國誕生後,他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北方的一個軍區任中將副司令。
而在一九三四年的這個十月間,劉轉連面對絕境的唯一念頭是:不能讓敵人衝下來,因爲身後是毫無準備的軍團機關。他命令一連堅持住,命令二連帶機槍從側翼迂迴接敵,以減輕一連的壓力。他還要求營部通信班和三連每人拿出一顆手榴彈支援一連。手榴彈是由人組成的插入前沿的一條傳遞線遞過去的。得到手榴彈的一連立即在面前形成了一道火牆,往下擠壓的桂軍暫時被遏制了。
劉轉連在這個短暫的瞬間向後看了一眼,他知道,必須在這裏爲大部隊衝擊出一條通道,無論爲此將付出多大的代價。
然而,就在這時,桂軍的槍聲突然稀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