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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是埃及式的。埃及法老們的軍隊經常在亞敘人的進攻下潰退,但法老本人總是親自修改公告,將敏感的潰退用松香塗掉,改成了逆向自由轉進埃及人很驕傲地宣稱這是散兵線的最早雛形。殷商也可能擁有自己的詞彙審查部門,把所有關於潰退的描述性文字都用詩歌或者漫畫的形式加以修飾,讓同時代缺乏良好教育的老百姓和後世的考古學者們看不懂。
無論哪一種猜想是正確的,其實都不影響殷商殖民軍團在哈馬祖爾城的真實狀態。
最初的混亂來自於金字塔下最先目擊到哈馬祖爾女王的士兵們。他們被女王臃腫的體態嚇破了膽,一邊朝外面驚恐地跑去,一邊瘋狂地噴射着今天的早餐和昨天的晚餐。外圍的士兵們看到自己的同袍們叫嚷着衝出來,完全不明就裏,但恐懼與嘔吐物很快傳染了他們,一傳十,十傳二,信息與恐慌情緒滾雪球般地迅速地在哈馬祖爾城蔓延開來。
爲了給自己失態的解釋加強說服力,每一個人在傳播信息的時候都適當地多了一些添油加醋。金字塔下的士兵們嚷的是好惡心的女人,我要出去透透氣。等到消息傳到哈馬祖爾城的城門時,就已經畸變成了那流着脂肪的肥胖白蟻駕馭着邪惡心靈的女王降臨,它甚至穿透了大氣層,用口水與胃液消化每一個接近它的碳基生物。這一個案例讓公共關係學家研究了許久,並據此編造出了咕咚的寓言故事。
恐怖傳說的疊加效應徹底摧毀了軍團的指揮體系,那是一次標準意義上的布朗運動:每一名士兵和軍官都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竭盡全力地跑着,直到撞到一棵樹、一塊大石頭、一頭山豬或者另外一名士兵,纔會變換一下方向,繼續狂奔,把自己徹底仍給了隨機之神。這是一次極爲徹底的狂歡,哭泣和叫嚷聲甚至驚起了數百隻南美大蝴蝶,它們振翅高飛,掀動氣流,空氣分子如多米諾骰牌一樣層層推進,引發了遠在幾千公里以外克里特島的一次海嘯,險些毀掉了整個西方文明。
從宏觀的尺度來看,整個訓練有素的殷商軍團瞬間就被瓦解,恐懼使他們變成了二戰時期的意大利人人數很多,但基本派不上什麼用場。至少在這一個瞬間,殷商軍團已經不復存在,他們淪爲哈馬祖爾城中的螻蟻,一鍋混雜着人類嘔吐物與歇斯底里的混沌之湯。混亂所引發的振盪是如此地頻繁,以至於沒有人能預測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即使是混沌學者和經濟學家也不能。
一些別有用心的傢伙總喜歡拿這件事與2985年以後的敦刻爾克大撤退相提並論,並覺得後者比較辛苦,還嘲笑殷商軍團面對困難時缺乏堅定的意志與勇氣。假如歷史可以交錯的話,相信殷商士兵會對英國遠征軍慷慨地說:我們來換一下,你們去哈馬祖爾,德國佬就留給我們對付吧。
城內的大混亂很快就驚動了城外無所事事的投石車兵們。他們聽到巨大的呼喊和雜亂的腳步聲,立刻跳起來,吐出嘴裏的青草,提好褲子,跑到投石車前。
我們要朝哪裏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