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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巧也沒人喜歡,今年就剩兩個月不到,如何不能再忍一忍。”胥吏搖頭嘆道,感慨萬千。
韓岡冷笑,“若不是你們這些胥吏貪酷,周鳳之父又何必自了性命,只爲了將兒子保回來?”
兩人走到二堂前,老胥吏沒直接進去,而是轉頭對韓岡道,“韓秀才,人死萬事空,黃德用已死,一切過節都該揭過了,那李癩子還請放他一馬,讓他退了你家賣給他的田也就罷了。”
韓岡愣住了,這唱的又是哪一齣?這幾天聽每日入城的韓千六講,雖然株連是株不到姻親上,李癩子卻也被提到州衙中好生拷問了一番,過了三天出來後,秋天的蛤蟆變成了春天的蛤蟆,瘦得整整一圈,家產也損失近半。這一番折騰後,他被韓岡的手段嚇得魂飛魄散,天天上門賠罪,還要送回當初強買的田地。若李癩子有陳舉撐腰,又何須如此?
只是疑惑歸疑惑,該說的話還得說:“黃德用既然死了,韓某哪還有仇人?李癩子那是更是小事,賣給他的田地日後我家自會用錢贖回,不會佔他一文便宜。”
“好!好!好!秀才果然寬宏大量。”老胥吏笑道,“即是如此,俺就提醒秀才一聲。今天縣尹傳喚,可能是要派秀才你新的差事。你進去後將家裏事稟報縣尹,報稱單丁戶,也可今天跟周鳳一樣徑自回家去。想想李癩子,他現在也沒膽子不幫你具結作保。”
韓岡躬身道謝:“多謝陳押司!”
陳舉神色一凜,再仔細打量韓岡。只見他還是普通的士人裝束,外表上溫文爾雅,其風儀,秦州的士人少有能及。唯其眉眼如刀,在斯文中平添了許多銳氣。但陳舉還記得,當黃大瘤的屍身從家裏擡出去的時候,這一位秀才就站在門外的圍觀人衆中,如同鶴立雞羣。當時他凌厲的眼神不是看着黃大瘤,而是盯着自己。雙眉如刀,眼神如劍,陣陣寒意從體內升起,自家的皮膚都被激起了一陣戰慄,心中只念着不愧是名師弟子。若不是已經結下了解不開的死仇,他真是不想招惹橫渠先生的學生。
“好說,好說!”陳舉乾笑着打着哈哈,陪同韓岡跨入堂中。
一圈衙役圍在二堂內,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人端坐着。正是如今的成紀縣知縣。韓岡進來後,他忙着籤書文件,發落子民。只等到半個時辰後,他得空下來喘口氣,一抬頭,便看到了儀容出衆的韓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