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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岡謙恭着站在一邊,只有眼神中透着喜色。他挑起了頭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煽風點火。大勢如此,齊雋縱然有着將衙前扒皮抽筋一般的兇悍,卻也不得不低頭。
陰着臉,暗自發狠了一陣,齊雋在徐疤臉不耐煩地催促中,一把搶過韓岡手上的文書,看也不看就在最後面簽名畫押。又隨手寫了一張回執,蓋上印,遞給了徐疤臉:“短了少了,也別來找本官。”
他眼睛一轉,又冷冷地盯了韓岡一眼。獨眼中傳出來的信息,韓岡確實收到了——走着瞧!——這是齊雋現在心裏最想說的話。
韓岡對着齊雋抱拳行禮,姿態像是在道謝,挺秀的眉眼中卻凝集着滿不在乎的笑意。齊獨眼怎麼想他可不在乎,既然齊獨眼已經慪一肚皮的怨氣,那讓他肚皮的怨氣再多一點也無妨。
韓岡如今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甘谷立城不過一載,齊獨眼扒皮抽筋的大名已經遍傳秦州。據韓岡在出發前打聽到的傳言,齊獨眼跟陳舉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既然跟陳舉已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跟齊雋翻臉,也不會讓自己的境況更爲艱難。
他是押運的衙前,既然齊獨眼已經簽了回執,那就再管不到他韓岡的身上。何況陳舉已經沒幾天好蹦躂了,韓岡不認爲王韶會放過他。即是如此,作爲同一條線上的螞蚱,齊雋如何能獨善其身?唯一可慮的是張守約會保着他,但看張守約派人過來催賞賜的態度,齊獨眼很明顯是經略司摻進來的沙子。得罪了他,張守約怕是樂見其成。
徐疤臉接過回執,轉手遞給韓岡,笑道:“張都監沒了消息,這兩日南面便沒一隊人馬敢來甘谷。伏羌城的劉安到了安遠就不肯再挪一步,反倒是你們這隊轉運銀絹酒水的先來了。下次見到他,灑家要好好問問他,看他臊不臊。”
韓岡接過回執,小心地折起收好。他辛苦了這麼些時日,也就是爲了這薄薄的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