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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岡把和戰兩面都說到,沒有欺瞞半點。“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雖然韓岡對這一段的句讀與此時流行的說法並不相同,許多士大夫都覺得鄉愚不足以論事,但韓岡一直都認爲,什麼事都向下隱瞞,用些謊言來欺詐部下,絕不會有好結果,只會降低個人在人們心中的信用,狼來了的故事韓岡並不想模仿。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足兵、足食,都很重要,但民衆們的信任卻是最重要的。
聽到韓岡的解釋,周圍的人們雖然心中隱憂沒有被化解,但他們至少能安下心去等着結果。韓岡知道,古渭寨不算大,而且這時候人人都在打聽着消息,他的這番話很快就能傳遍寨中。自家既然還有些信用,這番話自然不缺人信。寨里人心安定下來,那今次古渭寨也就不會再有什麼亂子。
散去了衆人,走遍了療養院中,朱中陪着韓岡向外走。韓岡邊走邊說:“過幾日朱兄弟你們可能要辛苦一點,被攻打的蕃部也許會退到古渭來求庇護。到時也許會有些蕃人的傷病過來求醫,他們都是同聽王命的熟蕃,要好生照料,日後還要用得上他們。”
朱中頭點得跟小雞啄米:“官人放心,小人不會慢待。”
出了療養院,辭別了朱中,天色已經全黑了。夜風熱燥燥的,就算迎着風,可呼吸都讓人感到煩悶不堪。韓岡額頭細細密密出了一層汗,胸背更是都汗溼了,但他只希望天能再熱一點,吐蕃蕃人可喫不住這樣的天氣。
回到城衙中,韓岡去找王韶和高遵裕,他們應該商量出個眉目,但當他到了衙門的正廳中,卻見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蕃人正跪在廳內的地板上哭訴着:
“王機宜、高提舉,兩位要爲小人做主啊!董裕那廝已經繞過了渭源堡,一口氣滅了苽黎五族裏的兩家。現在他的前鋒已經離着青渭只剩百里了,指着名要小人的腦袋。小人爲朝廷不惜性命,但小人家裏還有幾千孩兒,看在小人爲朝廷賣命的分上,總得給小人的孩兒一條活路吧。”
這個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的蕃人,韓岡認識他,是青渭一帶最爲親附大宋的納芝臨佔部的族長,喚作張香兒。今年在古渭寨過年時,韓岡就見過他。也是前次攻打託碩部,第一個響應王韶號召的部族。只是別看他哭得這麼傷心,其實在上次齊攻託碩的七部中,納芝臨佔部是位置最安全的一家。
納芝臨佔部所據有的三條谷地緊挨着古渭寨,在古渭南面不到二十里處,便是族帳所在的吹莽城。其族酋皆是張姓,本就是吐蕃化的漢人,早在真宗時就投了大宋,世代被封作蕃部巡檢。本代族長張香兒甚至還在古渭寨裏有一套宅邸,時常過來居住——緣邊的各處城寨並不是完全由士兵充斥其間,而是類似於城池,有商人,有平民,當然還有些靠着保護的富戶、大族。像張香兒這樣親宋的蕃部,在自家附近的主城中,買間宅子都是很常見的事。
所以說這廝其實安全得很,他現在在王韶和高遵裕面前哭訴,不過是爲了把族人都弄進古渭寨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