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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進戰俘營,他才39歲就已經是裝甲部隊的准將旅長了,前面還有大好的前途在等待着他,如果一切順利,他將來很可能成爲師長、軍長,甚至集團軍司令的位置也不見得是幻想。進了戰俘營這些希望就徹底破滅了,他不知道戰爭結束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但他在軍隊中接受了傳統教育,知道被俘是軍人一世都難以抹殺的污點,先別管大英帝國能不能從這場戰爭中倖存下來,哪怕最後勝利了,這種勝利也與他無關,作爲一個打了敗仗被俘的將軍,他將來只能生活在別人的同情與惋惜中,最多會有一枚勳章來安慰他,或者是用一個可有可無的職位搪塞他讓他安度餘生——這種不名譽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配槍準備自殺,剛剛絕望地閉上雙眼,眼前又出現了家人的形象:他的家族是紅白玫瑰戰爭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貴族,安然無恙地經歷了後來的革命與復辟,擁有大片莊園並在當地富有聲望,父親不但是坎布里亞郡的國會議員,而且還開了紡織公司,在業內很有勢力。他有嬌妻幼子在家裏,妻子比他小4歲,是另一個貴族的大家閨秀,長得明媚動人,兩人從小就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最大的兒子已進了伊頓公學,不但長得英俊瀟灑而且學習成績十分突出,他時刻以他爲傲。而他最小的孩子今年夏天才剛剛進入幼稚園,老師教授的第一堂課就是讓他們認識爲保衛王國而浴血奮戰的軍官和士兵圖畫,孩子回到家就問母親有關自己父親的事蹟和功勞並顯得十分驕傲,消息都是妻子寫信告訴他的——因爲他一直在北非作戰。
他是這個家庭所有的期望,他的父親在等待着兒子歸來繼承爵位,他的妻子在等待丈夫歸來共度人生,他的孩子們在盼望着父親歸來給他們講述戰爭經歷。他是所有人的寄託,不管他打不打敗仗,不管是不是當俘虜,這種熱切與盼望不會改變。他如果死了,大不列顛王國會多一個英勇捐軀的將軍,但他的家庭和親人就失去了全部,頂多能拿到一筆撫卹金,或許還有政府的嘉獎,可那有什麼意義?他16歲時專門去斯帕卡灣看過被俘虜的德國公海艦隊,對着那些威武雄壯的德國戰列艦們指指點點,當時年少氣盛的他不理解爲什麼這些打了敗仗的軍人不選擇自殺而是繼續苟且偷生。等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子女以後終於懂了,不管他們在戰爭期間經歷了什麼,也不管他們是如何斷然而然地執行了“彩虹”,他們最終忍受了恥辱、選擇了活着並回到了自己的祖國。現在,這種艱難的決策,這種同樣的困境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還在猶豫間,他乘坐的裝甲車冷不防停了下來,駕駛員發出絕望的慘叫,然後是猛烈的撞擊聲,德國人用坦克兇猛地攔在了裝甲車面前,他還得感謝對方發現這是一輛指揮車而沒有選擇用火炮解決問題,否則車上所有人都將屍骨無存。在劇烈的撞擊中,布朗准將被撞暈了過去,暫時失去了知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理查德森上尉蹲在邊上,一動不動地守着自己,雙手放在腦後擺了一個很奇怪的造型。他揮舞着手槍,掙扎着想站起來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動作幅度有些大,卻被對方一把按住了,理查德森用惶恐的語調說道:“長官,別亂動,敵人會把我們打成篩子的。”
他這才發現自己和一羣人當了俘虜,德國士兵正用MP-38衝鋒槍指着他們呢,剛纔的動靜已引起了衛兵的注意,黑洞洞的槍口立即指向了這裏。
他長嘆一聲,沒有做魚死網破的無謂掙扎,手慢慢地鬆開了,手槍“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用槍指着他的德國士兵立即拿走了布朗的配槍,又好奇地看了看他的軍銜,突然發出興奮的大叫:“呀……逮到大魚了!”
眼看旅長指揮車都被敵人俘虜了,剩餘的幾輛坦克也不再試圖負隅頑抗,一個個打出了白旗投降。他們不是不想逃,而是知道逃跑也沒用,東、西兩面是敵人的裝甲師,南北是雷區,能逃到哪裏去?而且如果逃跑,坦克那薄弱的後部裝甲很容易被別人打成一團火炬。
“我是德國陸軍上校科林伍德,您是?”聽說抓到了敵方大人物,科林伍德匆匆忙忙抓了個懂英語的參謀就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