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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勃日貼赤那被問得面紅耳赤,額頭處有青筋突突直跳。他之所以主動還俗,當然是爲了和自家侄兒爭奪烏旗葉特的繼承權。然而這個理由雖然誰都看得清楚,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當衆宣之於口。可如果不承認自己是爲了和侄兒爭位置才還俗,他就得向大夥解釋自己爲什麼主動離開了寺院。按照他自己先前的邏輯,既然進入寺院是爲了讓佛祖保佑草原繁榮昌盛,那麼主動還俗,就是對佛祖的背叛,或者是不再把草原的興衰放在心上!
“嗯,哼,咳咳!咳咳!”正進退失據之時,屏風後突然傳來了幾聲輕輕的咳嗽。勃日貼赤那立刻就像被打了大煙針兒般,抬起頭,兩眼盯着斯琴的臉,大聲問道:“咱們今天不扯這些!這些一時半會兒根本說不清楚。我今天就想斗膽問斯琴殿下一句,在你眼裏,大清康德皇帝到底還是不是大夥的主子?!”
“康德?!”斯琴被問得愣了愣,費了好大力氣,才明白勃日貼赤那是用年號來指代僞滿洲國的現任皇帝,愛新覺羅溥儀。聳了幾下肩膀,放聲大笑,“你是說溥儀吧,那個甘心給日本人當傀儡的慫貨!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後人?!既然你如此推崇他,我也來問問,沒小鬼子的准許,那個慫貨的命令,能送出皇宮之外麼?”
“你……”勃日貼赤那再度被氣得七竅生煙,端着酒碗,渾身不住地哆嗦,“你,你怎麼能如此說皇帝陛下。他,他是爲了咱們滿蒙的長遠利益,纔不得不接受日本人的幫助。就像,就像當年唐高祖……”
“別拿他跟唐高祖比,他不配。他那德行,充其量就是個石敬瑭!”斯琴又用力拍了下桌案,大聲打斷。“即便他將來真的成了唐高祖,我也不會認他當主子。我斯琴是蒙古人的女兒,頭頂上只有長生天這麼一個主人!”
“你,你別忘了,當年咱們蒙古各部與博達徹辰汗有盟約!”勃日貼赤那被嚇得後退兩步,跳着腳叫嚷。
“盟約?!”斯琴繼續撇嘴,“如果兩百七八十年前的盟約也有效的話,那我寧願遵守距離更遠的,就刻在黑石城外那個大煙墩的石頭上!那是當年大明天子跟咱們朵顏人一道刻上去的,你們應該知道,咱們朵顏三衛當年許下了什麼承諾?!”
“轟!”在場所有貴族,無論是烏旗葉特後旗自己的,還是跑來給勃日貼赤那或者小阿爾斯蘭站臺的,都被震動得頭暈目眩。不光是烏旗葉特四旗,還包括附近方圓幾百裏內的大大小小數十個蒙古部族,實際上都來自朵顏三衛。而朵顏三衛,則是明成祖朱棣的鐵桿部屬。當年曾輔佐後者南下爭奪皇位,並且從中獲取了豐厚的酬勞。此後隨着光陰的變遷,朵顏三衛分崩離析,各繼承者與大明的關係時好時壞,但直到大明被李自成的農民軍推翻的那一刻,仍然有朵顏人的後代戰死在北京城頭。
上述這段掌故雖然很少有人提起,但是卻一直作爲蒙古人忠誠守信的例子,在貴族中廣爲流傳。特別是大煙墩祭壇中那幾塊刻滿了巴思巴文的石頭,更是被整個東蒙草原的上層社會,視爲所有蒙古人的驕傲。與它相比,當年被皇太極逼着祖先們所簽訂的那個城下之盟,根本就是螢火蟲與日月爭輝!無論用何種手段去描繪推崇,都掩飾不了其孱弱和蒼白。(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