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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互相禮貌道別。
倪年打傘小跑進站,一會兒便沒了蹤影。留在車內的女人倚住靠背,太陽穴內有根神經疼得人發瘋。她到底在做什麼?那間痛苦絕望的產房,被自己緊抓不放,寸步不離的人是誰,她未曾忘記。
可那塊翡翠玉,讓人一片空白。
爬出失控的泥沼,管澤怡恢復原樣,抬眼時,卻見後視鏡中某個身影一閃而過。她驟然回頭,除了雨落成長河,分明什麼也沒有。
出站後的陰天,雨簾竟轉得淅瀝,倪年踩着深深淺淺的積水往京劇院走,遠遠眺見一位等待赴約的男子,撐着把大黑傘候在十分顯眼的地方。他舉目招手,像是在和這世界無聲宣告,他是她的戀人。
前段時間,深諳助人爲樂之道的陳政塞給葉鯉寧兩張《浮生六記》的票子,讓他和倪年約個會花掉。沈三白這部自傳,情竇初開那會兒倪年還連夜啃過前四記,簡直字字皆是心頭血。如今坐進劇場觀摩,雖說是出重構新編的戲中戲,並非完全忠於原著演繹,但她依然看得挺投入。
大幕舞臺上,生旦唱腔曼妙,詞曲婉轉,畫舫歌妓喜兒冒充沈復亡妻陳芸,於迷酒作用下,使其重溫浮生舊夢。京胡、月琴、三絃……各式樂器爭相驚豔,那沈復扮相翩翩,執手凝視,低語相問,舉手投足皆是繾綣。畫舫女子分飾二角,夢中是做芸娘念韻白,唱青衣,與沈生布衣菜飯,可樂終身,不必作遠遊計也。夢醒又成念京白,唱花旦的喜兒,爲沈、陳二人趣味鮮活,患難與共的伉儷深情不能自已。藏粥一記,滄浪水清,易鬢爲辮赴洞庭,種種銘心刻骨的過往,終隨斯人離去,化作蓬萊仙外的一腔癡夢。
他生未卜此生休。
掌聲四起時,二百年前的悽美傳奇落下帷幕,劇場外的人間雨止天黑,車水馬龍。挽手街頭,葉鯉寧握着長柄黑傘走在外側,耳邊飄過倪年有感而發的淡淡胸臆:“從前讀這文,覺得最感人的句子莫過於沈復對芸娘說‘來世卿當作男,我爲女子相從’。”
“現在呢?”他聽出定有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