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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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松心,他們萬一帶了手雷呢?”老旦在黃老倌子身後嘟囔。
“別讓玉蘭知道。”老漢回頭低聲說。老旦會意,心裏咯噔一下。
寨堂裏匪兵齊整,刀槍林立,當家的都按座次坐了。寨堂四周有暗藏的射擊位,上面還掛着藤編的吊箱,裏面裝着二子埋伏的匪兵。大薛的狙擊步槍可以看到任意角度,此時正指着來人的頭目。老旦坐在黃老倌子左手邊,手槍頂上了火。他聽說過這些怎麼打也打不完的共產黨,傷兵醫院的弟兄也有和他們交過手的,說這是一羣沒法講理的暴徒,賊能喫苦,也賊能拼命,國軍幾十萬愣是圍不住,但要是鬼子不來,這幫叫花子就被蔣委員長收拾在蠻荒之地了。他們被打得都成野人了,一路逃着還喊北上抗日,媽媽的陝西甘肅的哪有鬼子?鬼子全面侵華之後,蔣委員長把幾百萬軍隊都堵到東邊去了,實在沒精力收拾他們,就咬牙接受了他們的條件,將他們剩下的人收編了。
共產黨怎會從這兒冒出來?不是都跑了麼?北上了麼?這些人和土匪並無二樣,他們槍支各異,賊眉鼠眼,有的纏着頭巾,有的戴着眼鏡,脖子上滿是泥垢,褲襠裏臊氣哄哄。只有前面的兩個不太一樣,一個戴着奇怪的軍帽,雙肩端得繃直,臉上帶着大戶的微笑,走路有些像……划船,一隻腳或略有殘疾;一個身材順溜,面龐清秀,梳着甩甩的辮子。老旦一下被這張臉嚇着了,他以爲定是認錯了人。可這女人也被老旦嚇着了,雙手捂住了漂亮的小嘴。她是阿鳳。
黃老倌子叉腿腆肚,在大木椅子上擺足了架勢,正要給這不速之客一個下馬威,突見老旦和這女人對上眼兒了,二人都和木雞一個樣了,好不奇怪。老旦傻傻地張着嘴,女人呆呆地縮着脖,前來的十幾個人愣住了神。寨堂靜悄悄的,人們都在心裏驚愕,卻不知爲什麼。衆人都在等着他們倆說點啥,黃老倌子惱火地捶了下椅子靠手,後面那隻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大鸚鵡定是會錯了意,哇啦先來了一嗓子:
“殺他個片甲不留!”
大鸚鵡中氣十足,喊得殺氣騰騰,帶着黃老倌子那惡狠狠的味道,在這寂靜的寨堂喊起來,真是憑空嚇死個人。老旦被它嚇得一哆嗦,阿鳳被它嚇得朝後倒,共產黨們被這一聲大吼嚇得都去摸槍,滿寨堂的匪兵們登時把槍栓拉得嘩嘩響。一觸即發的關口,半空響起二子一聲驢吼:
“都別動手,這女人是旦哥的老相好!”
全場鬨然,百十雙驚奇的眼齊刷刷瞪向老旦,像看到一條醬板鴨開口說了話。共產黨們也看着他,打頭那個跛子本來還微笑着,可此時眼神裏已帶足敵意。黃老倌子嘿嘿地叼起煙壺,略帶不屑地看着他,看樣子是不想先說話了。老旦一張臉臊成了紅辣椒,嘟囔着嘴說不出話,他看了眼吊箱裏伸出頭鬼笑的二子,恨不得一槍敲下這獨眼兒兔崽子。
場面太過尷尬,滿寨堂的土匪和共產黨都在等老旦開口。尷尬比危險還可怕,老旦忍得了炮轟槍打,卻忍不了這要命的目光,這比抽筋還要難受。他慢慢站起來,臉上堆出半哭半笑的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