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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想喝酒了,管它什麼酒。他得慰勞一下自己。今天考得不錯,他撇下那些小後生,頭一個交了卷。他向來重視心理上的勝利。不知這幾場考試能給他多少總分。
他把車靠在一個拐角上,背離大街,深入小巷,在大街的人流裏他反而感到寂寞。哪兒有小酒店?
考試的分數他不大在乎,關鍵是那篇論文,是否在教授中“炸了”,他就喜歡往人堆裏扔這類“易燃易爆”的“違禁品”。也許會有人對他喊:“你寫的不是論文,恐怕是一篇科學幻想小說!”
的確,他把這門科學擬人化了,並很得意自己的文來。他還在論文結尾處引用了兩句惠特曼的詩——
我相信一片草葉所需費的工程不會少於一顆星星;
一隻螞蟻、一粒沙和一個鷦鶉卵都是同樣地完美。
終於考完了。這次“戰役”不亞於兩年前那場真實的戰爭。楊燹又活過來了!衝過來了!殺過來了!是否勝利,已與他無關了,他的樂趣在“衝殺”本身。
他走着。假如此刻有喬怡陪同,他不反對。喬怡等於他,是他的一部分,或者說是他靈魂中脆弱一面的體現。記不起哪位哲人說過:一個人在自己所愛的人身上才能發現自己。
這一帶在拆房子,全變了樣……對了,就是這一帶,一九七六年,“專案人員”從他日記裏發現了“魏幺伯”的名字。日記裏提到他與這個老頭常常一起喝酒。他們問:“他是你的同夥嗎?”
“他死了。”他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