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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連忙趕過去,但一下子又在幾步開外煞住腳。難道僅僅幾個鐘頭,她和他們之間就隔開了—個世界?採娃向前踉蹌了幾步,雙手攙住一棵樹,但仍然無濟於事地滑下去,癱軟地跪在地上。在她稚嫩的人生中,第一次接觖到死。死是這樣的虛假,與活幾乎毫無差別;死又是這樣真實,誰都不能拒絕接受它。
她悄悄地、孤獨地在這裏嚥下最後一口氣,遠離大家。她爲什麼要掙扎到這裏?似乎還想往前,微仰的下巴和竭力向前伸着的手臂表明,假如她有力氣,還會爬得遠一點。她這是想到哪裏去?或許她渴了,想去尋一口水!或許……她顧念姑娘們膽小,怕自己的死嚇着了她們?
開始降霧了,四野變得溼漉漉的。垂首默立的三個人似乎己化成這山上的草木,一動不動。
……
人們把這種狀況叫作死。
她那尚未褪色的嘴脣,半開着,象渴望什麼。這處女的矇昧而純潔的嘴脣,被樹根下悄然綻出的一條嫩枝親吻着。從來沒有人吻過這嘴脣,這嘴脣尚保留着吮吸母乳的記憶……
霧,白茫茫的。天地草木都在服喪嗎?……
“你剛纔說田巧巧什麼?說了半句怎麼咽回去了?”楊燹問喬怡。
“哦,沒什麼……我把下半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