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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診仍在進行。黎副團長上午還要忙團裏的事,先走了。萍萍換了衣服下來,急匆匆道:“我得去跑跑曉舟的工作。”
這兩天,她跑了四五個文藝團體,標準被迫一級級降低。前天在省樂團碰了個硬釘子,那裏的頭兒說上海音樂學院將有十個名額的應屆畢業生分配到此,他們一律不接收其他途徑來的人了。昨天她又在省歌舞團碰了個軟釘子,說是他們今後不打算發展西洋樂,如果不是大提琴而是大革胡,興許可以考慮。接着是市歌劇團,他們正拼命提高票房價值,那位團長倒反問萍萍可否推薦一名會拳腳的女演員,他們最近排練的歌劇,主角是一位女俠,如果能薦出這一角兒,他們可以考慮將大提琴“搭進去”。那位團長苦笑着說:“這不是幾年前啦,外國電影擠得我們快討飯啦……”末了,蒙他指點,勸萍萍再到曲藝團問問。一
喬怡看着萍萍那不靈便的身子:“曉舟怎麼放心你到處瞎跑,他一個男人倒坐等其成?”
“他不知道。我想跑成了再告訴他,讓他驚喜一下。既然他離不開那把該死的琴,我就成全他吧。這兩天,他沒琴可拉,連話都懶得說,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似的……”萍萍噓了一口氣。
“可你也不能不顧死活呀,光擠汽車就夠要你命了……”
她顧不上聽喬怡把話說完就走了。邊走邊回頭擠眼笑道:“求人的事,女的比男的效率高,你懂不懂?”
誰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萍萍和曉舟的幸福或許是由多種不幸因素合成的。
喬怡來到徐教導員的病牀前,大約各種各樣的檢查折騰得他心力交瘁,他已睡着了。一個女護士輕聲告誡她:現在是非探視時間,病房一律不留人。顯然達婭就是被這位極其負責的姑娘攆走的。
“我只呆一小會兒,……我從外地來,明天就要走,恐怕沒機會再來看他了。”
“二十分鐘。別讓護士長看見,不然要扣我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