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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開動了。
徐教導員把臉久久地探出窗口。或許這就是永別?喬怡忽然想起了什麼,追着車喊道:“桑採的地址……就在信封上……”
徐教導員擺擺手,表示聽不清她的話……
楊燹和喬怡走進產房外那條走廊時,“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倏然傳出。是從產房裏傳來的!季曉舟從長椅上彈起來,緊張萬分地聆聽着。正當他要撲向那扇燈火輝煌的神聖之門時,另一位丈夫捷足先登,已從護士手裏接過自己的孩子。季曉舟又沮喪地坐下去。見楊燹和喬怡走過來,他做了個苦臉,表示一無進展。這跌宕起伏的情緒他已重複多次。
“沒關係,一切都會好得不得了的!”楊燹拍拍季曉舟的肩膀。
季曉舟從椅子上站起來,開始在走廊裏踱步——象那種電影中用濫的鏡頭一樣。可見電影編導們是考究過生活的。踱步有助於增強人的耐力,有助於撫慰身心的焦灼。這一夜他要走多少路呢?大約遠甚於以往任何一次夜行軍。這是他一生中最長的夜。西方有種荒誕的理論,說是人若想延長壽命,就去尋找痛苦,在痛苦中,你感到時間比實際上長出若干倍,一分鐘可以象一年那樣長,也可以象十年那樣長,全由痛苦的程度所決定。曉舟和萍萍這一夜,或者可以印證這種理論吧?
楊燹知道此刻對曉舟說什麼安慰話都白費,於是便住椅子上一靠。過了一會,他的呼吸漸漸拉長了。
“啊——”待產室傳出一聲呻吟,曉舟停止了踱步。“啊……”喬怡也從迷濛中驚醒。
“是萍萍!”曉舟慌得左顧右盼,然後轉向待產室:“是萍萍……”
楊燹霍地站起來,臉上竟毫無睡意。他迎面攔住一個年輕的女護士:“喂,你能進去打聽一下嗎?一個姓寧的產婦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