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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着鐵木真,又用力在那個鐵帖上擊打着那隻燒紅的鐵塊,他每打擊一下,鐵木真就渾身發抖。他覺得一種奇怪的疼痛正在慢慢地進入他的全身。那個老人用了一天,把那塊鐵打好了,那是兩個很美的馬蹬子,那蹬子閃着鐵色的蘭光。他遞給鐵木真說:“真正的好鐵都要用火來鍛鍊,這兩隻馬蹬子就是你的一生,你的道路就是馬的道路,你沒有一雙好的馬蹬子怎麼可能去走路哪?”
鐵木真失望地說:“那匹馬離開了我,我在夢中好象才擁有過它。我走了一千多里路,走過了四十條小河。涉過了十八座大山,纔來到了這個地方,馬是我一生的靴子,可是那雙靴子好象不是我的,我走不近它,它離我太遠了。”
“靴子只有試過了才知道合不合適。那匹馬也在尋找主人,它找的是一個好的騎手,只有天下第一的好騎手纔可以騎在它的背上呀。我問你,你看清了那匹馬是一種什麼樣子的色彩嗎?”
“那匹馬全身都是黑烏的紫色,只有嘴上有一絲白毛,那是一匹很純的黑駿馬哪?”鐵木真在回憶中想道。
“它身上的色彩與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可是看一匹馬怎麼能只看它的外表呢?你什麼時候看清了它身上的色彩,你就能夠把它從草原上騎走了。”那位老人轉身走遠了,直到與樹林溶爲一色。鐵木真的眼睛發亮了,他想,那馬應該是一種草原的本色哪,只有本色的纔是最好的哪。他高興地來到了草原上,在那個湖邊他不斷地喊着那匹馬的名字。那匹馬以前是沒有名字的,現在鐵木真給它取了名字,他叫那匹馬鋼嘎哈拉,那是草原上最貴重的名字,只有對於高貴的好馬,人們才用這個名字來命名。鐵木真站在湖邊給那馬命名的時候,想,天下都應當有名字的,他想我可以用自己的口來給天下命名了,從那一刻,這個在上古時候叫做萌古的民族,開始了對於世界的命名,而那命名竟是從一匹馬開始的。那匹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從湖中走了出來。它渾身的水花濺溼了草原上的青草,鐵木真看到,那馬竟然是青紫色的,它的身上閃爍着草色的光澤。那色彩太深了,以至於那馬來到他的面前時,他竟沒有發現,他只看到一片青草來到了他的身邊,那些草上的露珠讓他想起了家鄉的草地。他用手輕輕地撫着那種綠色,他發現,那種青綠正在蒸騰着一股熱氣。他看到了那兩隻與他一樣的貓眼似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淚水正在慢慢地滴下來。他的眼淚如同露水似地掉進了那片湖水裏。那些淚水回到了湖水裏,如同回到了家一樣,發出歡快的驚叫,他用手摸着那馬的額頭,那匹馬的輪廓顯現出來了,那是一匹多麼美的馬呀,那馬身上的毛髮如同用露水洗過的一樣,一根根地在晨光中開始閃閃發亮。那種隱藏在血液中的純黑開始顯露出來。它第一次發現了黑色的光澤,黑色是無法在光線中出現的,但鐵木真相信他看見了黑色的光。他從這匹被他命名爲鋼嘎哈拉的黑色駿馬的眼睛中看見了。那光亮讓他有些喫驚。他在喫驚中走上那馬的背。他已經習慣了在光背馬上四處行走。那馬的背上如同溫暖的故鄉,軟硬適中。那馬跑起來就象是在飄浮的風,它是那樣的輕,幾乎與風的聲音一樣,沒有任何的蹤影。他看不到了時間,時間在馬蹄中消失爲烏有。他來到了發現老人的地方,他在密林裏找到了最好的檀木,做成一個漂亮的元寶鞍,那個鞍子散發着一種山的香味,那個元寶鞍子合適地放在鋼嘎哈拉的身上,那位老人又爲鐵木真把那雙生鐵做成的蹬子給他接上。他又跑到山上獵了一頭最大的山野牛,把那頭牛的牛筋放在水裏泡了三天,直到牛皮繩子結實得用十頭牛也拉不斷的時候,他才請那位老人幫他結成了一個最好的籠頭。鋼嘎哈拉身上的黑色一天天地濃重了起來,到了晚上,既是在夜色中,如果不是聽到呼吸,你就根本看不到它。鐵木真在一個早晨,用那個籠頭給鋼嘎哈拉套上,又把那匹馬鞍放到馬的身上。那馬立即就響起了一聲嘶鳴,那聲音象是一種怪異而動聽的雷聲,很遼遠地在草地上飛翔。鐵木真聽出了家鄉的聲音,他爲了找這匹馬,已經離開家一年多了。他用雙腿夾了下鋼嘎哈拉的馬腹,那馬順從地馱着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鐵木真騎着鋼嘎哈拉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月倫夫人說她有好幾天都聽見有匹馬的馬蹄聲,那蹄聲一直向着家的方向而來,她就感覺到,是自己的兒子回來了。她走出了自家的氈包,看着鐵木真騎回來的那匹馬,大家說這馬怎麼是一種紫色的哪,它這麼難看的毛髮,真的是一匹天馬嗎?鐵木真發現了那匹馬的祕密,它在不同的人的眼中都有着不同的色彩,它這樣不過是爲了躲過那些世俗者的追尋哪。
母親問他那馬叫做什麼名字。鐵木真說已經給那馬取名字叫做鋼嘎哈拉,這是一個美與高貴結合在一起的稱呼。而他真的是一匹黑色的駿馬。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那匹馬的黑色。但部落裏的人們都把那馬叫做乃林、呼和,意思是一匹青色的馬。並且說那馬的草色是草原上最真的色彩。
那匹馬幫草原上的牧人認識了兩種最真實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