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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手都砸出了兩塊血腫,這才砸開櫃子,然後就十萬火急地撈出一瓶能令人醉倒最快的烈酒,仰首狂飲。這就是詹盛言記得的最後一個片段。
他在夜半時恢復了知覺,他躺在牀裏,好幾個丫鬟靠守在牀邊。詹盛言呻吟了一聲:“瑾瑤,什麼時候了?”
一個丫鬟揉了揉兩眼,扶着他坐起,一面遞上漱杯一面道:“二爺醒啦?這陣子已經快四更了。瑾琪,快把吊爐上的燕窩粥給爺端過來。”
詹盛言漱過口,接過粥來呷了兩口,一點兒滋味也嘗不出,嘴裏似含着一顆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他口齒沉澀道:“我回來也沒顧得上去瞧太夫人,她今日病情如何?都還好?”
誰知丫鬟們卻支吾不已,詹盛言當即心生疑竇,嚴聲逼問起來,這才獲知自己方纔醉後的種種行徑。
其實他本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哪怕就看似醉狂之際也對言行的分寸有所控制,要不然在殺人數萬、血洗朝野的尉遲度的統治下,他又怎可能獨善其身?但白鳳之死對他的刺激過甚,兼之目睹珍珍的絕情之態,在衝動下飲酒太快,竟一下子就酩酊大醉。他手持佩刀,把屋子裏每一樣金銀玉器都一一打翻、擊碎、捅爛,最後他一刀劈開了後堂的一座神龕,裏頭供奉的就是他那一位泥胎所塑的“娃娃兄長”。他將那泥塑掄翻在地,拿腳踩、拿刀砍,整個過程中一聲不吭。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當詹盛言毀掉這一個把他召喚來世上的泥娃娃時,他想毀掉的其實是自身。而就在他大發酒瘋之際,下人們見情形可怖,怕鬧出大事,便將消息告訴了在隔院養病的太夫人。
太夫人扶着柺杖哆哆嗦嗦地走進來,想要制止這可怕的瀆神行徑;詹盛言卻翻起混濁的醉眼,說出了他醉後的第一個字:“滾。”然後伸出手一推。
母親的額頭撞在了酒櫃的櫃角上,兒子別過臉去,繼續打碎一切、踩爛一切。
詹盛言從兩個大丫頭戰戰兢兢的零碎言語中拼湊出了發生的事情——他親手做下卻茫然無知的事情;一刻的怔忡後,他舉起雙手掩住了臉面,好似準備剝掉自己的皮。
他強拖着腳步摸到母親的院落中。御醫已離開,藥煎在爐上,他聽到了裏間的嗽聲。丫鬟們爲他打起門簾,他趨身而入,直接跪倒在牀前,“母親,請母親狠狠地責罰兒子,兒子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