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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好像海一樣變幻無窮的慾念呀,就是在它們的推動下,她做下了一件又一件自認爲精明無雙的蠢事。
瞧瞧你吧,你都做下了什麼!
假如允許她重新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詹盛言與珍珍的幸福快樂,爲了他們的幸福,她願意當真縱身跳入泡子河,也願意帶着一顆粉碎的心活到一百歲。但“後悔”就是:明明現在看起來一目瞭然的選擇,你卻已永遠地錯過。人生太長,而錯誤和悔憾太多太多,所有的癡纏怨懟,末了都只能靠自己這一具肉身去寸寸地捱過,細細彌補。
淚水即將要滿溢時,白鳳偏過頭,拿衣袖在眼下印了印,就繼續凝神屏息地抄寫經文。就這麼抄一抄、停一停,一直到了天色平西,秀奴喘籲着跑進來,促着聲道:“姑娘,盛公爺來了,二爺他過來了!”
白鳳的手一軟,一支玉管羊毫筆自她指間滾落,污了一篇將要寫就的《往生咒》。
一望見那令她久費相思的情人舊影,強忍了許久的淚水不由分說就由白鳳的眼中奔湧而下。她見詹盛言眉目如昔,但丰神已大爲消減,身上的淡藍粗布孝衣更將其兩頰的瘦削與青黑胡影襯托得觸目驚心;若從前,那一個華貴壯碩的男子立起來就是半截子金寶輝煌的佛塔,眼前這一人卻恍似遺世獨立的遙遙玉峯,籠罩着寒冰與暴雪,無一徑可供攀緣。
白鳳只不管不顧地一把攀住他脖頸,幽哽而鳴:“二爺,你還好嗎?你都好嗎?我、我可把你給盼來了,我真怕這輩子你再不肯見我的面了……”她泣不成聲,詹盛言卻堅凝不動,又將她緩緩推開一邊。
他自己走去榻邊坐下,須臾,倒又向她遞出了一隻手,手上的扳指閃動着柔和的潤光。白鳳摸不透他什麼心思,遲疑着擦去淚水,將微溼的雙手一起擱進他掌心。詹盛言拉着她坐在身畔,扭過臉睇視着,“我此來,只爲了問你一句話。”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而他的臉容——白鳳惴惴舉目望向他——她從來就沒完全看懂過他,而此際,連他一度曾對她明朗和煦的雙眸亦如失落了星月的暗夜,黑得什麼也看不出。迎着這雙眼,白鳳唯只覺頭部涔涔加重,心口怦怦亂跳,“問我?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