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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嫂終於在一天的晚上忍不住了,坐在牀沿上冷冷地看着他說,你的主又不是野雞。徐德林一下沒聽清楚,手把着門閂扭頭看着妻子。徐嫂就對着他的眼睛又說,只有野雞纔在半夜裏等你。
徐德林聽明白了,沒吭聲,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輕輕地拉開門走出去,反身又把門小心翼翼地帶上。
徐德林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不止一個,這在靜安郵政所裏是公開的祕密。租界裏住着那麼多海員的妻子、有錢人的姨太太以及他們包養的舞女,郵差把信送到這些人家裏,有機會也把自己送上她們的牀。寂寞的女人需要慰藉,而郵差更需要錢來貼補家用,光靠那點薪水,徐德林根本無法把兒子送進寄宿制的教會學校。
爲了兒子,徐嫂忍耐着。忍耐讓一個女人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
小德肋撒堂的布朗神父主持了葬禮前的彌撒,就在萬國殯儀館一間窄小的偏廳裏。這個滿臉皺紋的英國人來中國傳道已有三十年,在上海也待了近十年,卻怎麼也學不會這裏的吳儂軟語。他捧着《聖經》用一口地道的天津話念了段《馬太福音》後,眯起灰藍的眼睛,盯着躺在棺材裏的屍體看了一會兒,伸手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緩緩地吐出兩個字:阿門。
教友們圍着棺材開始吟唱讚美曲。徐嫂忽然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睜大眼睛瞪着裏面那些表情肅穆的女人,身體雖在發抖,但還是拼命地咬緊了牙關。徐嫂堅信丈夫暴死街頭跟此刻這些淺聲低唱的女人有關。
徐德林死得很慘,雖然皮肉上看不出絲毫傷痕,可在擦洗屍體的時候,入殮師發現他的兩個睾丸都碎裂了,掛在褲襠裏就像一個沒有熟透的柿子,而且十個腳指頭上有九個腳指甲不見了,但真正要了他性命的是後腦勺上那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