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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官說,長官,我接到的命令是就地處決。
我的話就是命令。陳泰濘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院子,跳上等在門外的吉普車,對司機說,走吧,去吳淞口碼頭。
兩天後,當解放軍士兵衝進監獄,他們用槍托砸開牢門,蘇麗娜已經奄奄一息。她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後,纔對一位來給她做記錄的解放軍女兵說,我要見你們長官。
女兵說,解放軍隊伍裏沒有長官,只有首長。
那讓我見你們首長。蘇麗娜說。
可是,解放軍的首長並沒有馬上來。蘇麗娜在病牀上足足等了兩天,纔看見那名女兵帶着一個穿黃布軍裝的中年男人進來。女兵說,這是我們的陳科長,你可以說了。
蘇麗娜在病牀上坐直身子,說她叫蘇麗娜,她是組織在上海辦事處的情報員,她的代號叫布穀鳥。她的領導是潘先生,有時他也叫狄老闆、楊秉謙、胡非與施中秋。
陳科長點了點頭,說,你還是先說說漢奸秦兆寬吧。
蘇麗娜的眼睛一下變直了,看着坐在她面前的這對男女,很久才說,他不是漢奸,不是的。連着一個多星期,醫院的病房幾乎成了審訊室。蘇麗娜躺在牀上開始回憶,從她第一次參加示威遊行開始,斷斷續續一直說到躺在船艙的夾層裏離開上海。蘇麗娜始終沒提過徐仲良,好像她的生命中從來不存在這個男人一樣。蘇麗娜最後說,你們找到潘先生一切就都清楚了。可是,潘先生早在1942年就犧牲了。陳科長說,楊復綱烈士遭叛徒出賣,在撤往蘇區途中被敵人殺害在宿遷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