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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整座山城都覆蓋在薄雪之下。一輛囚車從緩緩開啓的鐵門中駛出,沿着泥濘的山路蜿蜒地前行。
一路上,隨着車體的晃動,車廂裏只有一片鐐銬發出的碰撞之聲。唐雅目不轉睛地望着坐在她對面的死囚。姜泳男顯然剛剛刮過臉,看上去那麼的潔淨與蒼白,嘴角似乎還掛着一絲只有她能看到的笑容。
他們從未這麼長久地彼此凝望過。在昏暗而搖晃的囚車裏,他們想起在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
囚車在歌樂山下的刑場停穩後,就在開門下車的間隙,唐雅終於開口,在姜泳男耳邊果斷地說,記住,聽見槍聲你就倒下。
監刑的法官再次驗明正身後,姜泳男被押到一塊早已掃除了積雪的空地上。法警蹲下身,把他的腳鐐鎖在一根木樁上。老金這時走到唐雅面前,接過她手裏的步槍,拉開槍栓,檢查完槍膛,就把一顆空包彈填了進去,嘩的一聲,推上槍栓,交還到唐雅手裏。
預備……發令官高舉起手裏的那面令旗時,唐雅緩緩地舉起步槍。隔着準星,她第一次發現,姜泳男的臉是那麼的模糊。這時,發令官猛地揮下令旗,說,放!
槍響了。但是,姜泳男沒能聽到就一頭栽倒在地。他被一顆來自對面山坡上的子彈擊中額頭,血與腦漿濺了一地。
唐雅愣住了,遠遠地望着那些滲入黃土的鮮血,好久才明白過來。她扔掉手裏的步槍,像瘋了一樣,扭頭就往身後的山坡上狂奔,一路手腳並用,跌跌撞撞,滿面淚水,直到衝進那片小樹林。
然而,她找遍小樹林,都沒能找到那枚她想象中的彈殼。在急劇的呼吸中,她只在薄薄的積雪中發現了一行皮靴的腳印。順着那些腳印,她很快走出樹林,在路邊見到了兩條遠去的輪胎印跡。
當嚴副官拿着那枚彈殼來複命時,天空中又開始下雪。郭炳炎長久地站在庭院中,在隔壁寺廟的誦經聲裏,飄落在他臉上的雪花一點一點融化,就像沾滿淚水那樣。他仰着臉,望着雪亮的天空,忽然喃喃地說,我認識他時,他還是個軍醫……我把他領上了這條路,又把他送進了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