畀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祥符蕩的蒼茫就像是海洋,無邊無際,卻又波瀾不驚。老莫載着胭脂換乘了兩條小舟,才被人帶上一個長滿蘆葦的湖灘。此時的蘆葦都已枯萎,毫無生機地在風中沙沙作響。朱七穿着一件緞面的長衫,外面披了件黑呢大衣,手裏託着一個水煙壺。他站在蘆葦棚下,就像一個富裕的地主站在自己的土地上,看着胭脂一直被領到跟前。朱七說,你怎麼打扮得像個男人?胭脂在下船的一刻就恍惚了,不知置身何處,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像驚醒一樣,舉起手裏裝着錢的小包裹,說,我是來贖人的。
朱七點了點頭,抬手一指不遠處的船屋。
推開船屋的門,胭脂發現這是水匪們的庫房,但更像是一家雜貨鋪,裏面應有盡有。在來的路上,她都覺得寶生應該被五花大綁着,跟所有的肉票一樣,蒙着眼睛,嘴裏塞着破布。但是沒有。寶生坐在一盞明亮的汽油燈前,正一針一線地在一塊粉綠的雪紡上縫製。燈光把他巨大的側影投擲在牆上。
想不到他還有心思做針線。胭脂走近纔看清,他縫製的是一件無袖的旗袍。寶生抬起頭來,臉上有一種欲哭的表情,但轉瞬即逝。他把目光投到了她身後。
朱七不知何時已站在胭脂身後。他問,多少了?
寶生說,已經夏天了。
朱七點了點頭,說,不用急,慢慢來吧。
胭脂不動聲色地盯着寶生看。寶生卻垂下眼瞼,故作沉靜地穿針引線,可是手不聽話,針一下扎進虎口,一滴鮮紅的血梅花一樣在粉綠的雪紡上綻放開來。但刺痛的像是胭脂,她一下扭頭,直視朱七。朱七笑了笑,對寶生說,告訴她,你在幹什麼。寶生低着腦袋,紋絲不動。朱七緩緩吐出一口煙,又說,你聾了?
寶生這才抬起頭來,木然地看着胭脂,喃喃地說,這是你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