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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她就醒了。
窗外一片蟲聲,月明風靜。
有那麼一小會兒,書影沉浸在餘夢中,全身都是輕盈的、純粹的;她沒有身份,也沒有過去,只不過是一股渾然湧動的慾望。然而,待最後一縷模糊的神思也回到軀殼,書影立即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最令她羞愧的,就是夢醒帶給她的居然並不是往昔從噩夢裏爬出的解脫,而是一陣陣難言的空虛與悵惘。她摸索着自己的嘴脣,尋找着夢境的殘渣:他的身體壓制着她的身體,他的嘴脣覆蓋着她的嘴脣——有一次,她不小心窺見了徐大人和龍雨竹就是這樣做的。書影記得她當時噁心欲嘔,她扭過頭就跑開。那麼,爲什麼她會夢到自己和自己最最敬愛的叔叔一起做這樣噁心的事情,而且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噁心的感覺?
至於那是什麼感覺,書影無從形容,甚至無從回憶。夢境和現實間一定設有某種關卡,絕不允許人們夾帶任何東西過境,那些微妙的、模糊的、龐大的、混亂的……均已被一一沒收。好似當初她從伯爵府被押送至羈候所時,就有個婆子將她偷綁在髮髻裏的傳家寶——一隻世祖皇帝賜給她先祖的玉指環——搜出來,毫不留情地拿走了。
她早已回憶不起那一隻指環的樣子,唯獨只記得它的珍貴。
書影哭了。在這麼個黑漆漆、靜寞寞的夜裏,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她之所以沒有再夢得更深,只不過因爲她也不知男女間的下一步是什麼。但假如她做到那一步,是不是就能留住他?就能繼續留在他身邊?
畢竟她已要求過、哀告過,“叔叔,我不走,別送我走,我要在這裏陪着你。”
但他每一次只搖搖頭,帶着嚴厲的微笑,“別說傻話,你必須走。”
但他要她走到哪兒呢?不管是槐花衚衕還是紫禁城,不都是沒有他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