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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夾這種東西很奇怪。它的工作原理和壓花機差不多,但壓花機的用途是長時間保存花朵,是個令人愉快的發明。而拇指夾與快樂就毫無關係了。它是個可調整卡口的大號鉗子,慢慢收緊時會擠壓、碾碎和軋平被它夾住的任何東西。爲了提高痛苦的程度,拇指夾上用來擠壓、碾碎和軋平東西的部位有着許多細小凸起。與絕大多數刑具一樣,拇指夾同樣是冷硬的漆黑色,但在使用中還有可能染上星星點點的某種污漬。
博士望着拇指夾箍住他的手,不由皺眉。
“裝什麼?”譚克萊蒂船長彈個響舌。“我都還沒開始呢。”
“我知道。只是你的手太冰了。”博士向士兵投去無聲的懇求眼神。衛兵的長劍死死抵着博士脖子上的老位置,但劍尖頂得陷下去了一點。
船長擰夠了拇指夾,後退兩步。博士坐在一張桌子前。列奧納多的美杜莎就是在這張桌子上畫出來的。這裏發生過多麼積極的事情啊。很快,博士就會永遠記住他爲什麼會覺得繫鞋帶很沒意思了。
船長笑成了一朵花。斯卡列奧尼伯爵擁有各式各樣的笑容,但船長只有一種,那就是殘忍。
此刻的局面有着顯而易見的險惡氣氛。博士實在太熟悉了。壞事即將發生。多半落在他身上。情況會變得非常令人痛苦,到最後,他至少也會想換件襯衫。能夠總是發出漫不經心的聲音,這可是個真本事。在中等強度的困厄中並不困難,但想漫不經心地慘叫就需要花些力氣了。
關於中世紀的刑具,博士最討厭的一點就是它們永遠避無可避。碰到思想探測之類的技術,你可以悄悄躲開,寫幾首阿戈林俳句,讓身體可勁兒地號叫。比較先進的拷問手段往往有這種缺陷。博士早就習慣了聽見惱羞成怒的“加大功率!”叫聲。這種叫聲通常意味着他或多或少的勝利。敵人搬出他們最強橫的痛苦製造機器,博士卻神遊天外,搜腸刮肚尋找“砂礫”和“日落”的同義詞。拷問者那叫一個尷尬。
但拇指夾呢?博士對此時常頗爲感慨:你身體的一個小小部位,一個最無聊最傻氣的部位,居然能被人利用,帶給你那麼巨大的痛楚。這是一種蓄意的羞辱。“我們要傷害你根本不在意的一個部位囉。”然後呢?你很快就必須學會缺少這個部位該怎麼過日子了。
大拇指啊,我可憐的老夥計。演化的小小成果,允許我們製造工具,握住刀劍和犁託,這下好了,他的下半輩子都會覺得果醬瓶是個麻煩。唉,還是想想辦法吧。博士又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