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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後來大少爺又遇上了教他打獵的那個老頭兒。老頭兒告訴他,那個火居道是個偷墳盜墓的旁門左道,因爲這次要掏的這個主兒來頭太大,不敢輕易下手。而大少爺的玄狐皮曠世難尋,不但可以辟邪,玄狐皮還可以避水,要掏水窯兒非得有玄狐衣不可。麻桿兒和肉槓子也各有用處,先說這麻桿兒,都知道麻桿兒皮可以搓成麻繩,卻不知這麻桿兒芯乃引火之物,麻桿兒與麻皮分離開以後,把麻桿兒浸泡在爛泥裏,數天後再挖出來潔白如新。老鄉們出行前往往將曬乾的麻桿兒搓成“火具”,半夜點上用來照路,麻桿兒引的火乃極陽之火,陰風都吹不滅,陰陽相剋,因此可以打開墓門。再說這肉槓子,在肉鋪掌櫃的家傳了好幾代,不知道積了多少血污油膩,不論是妖魔邪祟還是大羅金仙,都怕污穢之物,經年累月殺豬切肉都掛在這肉槓子上,又添了幾分殺氣,據說這東西可以降屍。他之前讓大少爺躲在嶺上打下玄狐,是因爲那個東西入了魔道,喫了很多人,所以纔要找人除掉它。而大少爺祖上最擅獵狐,甭管大狐狸、小狐狸、公狐狸、母狐狸,也不論是一隻一隻地打,還是成窩成窩地掏,反正死在家祖手上的狐狸是不計其數,牛羊這般的畜類見了屠戶都會自知命在旦夕,更何況狐狸這麼有靈性?這世上的狐狸見了他家的人必先怕上三分,雖然大少爺一無是處,唯獨槍法了得,又是這家的後人,這才讓他在嶺上打下玄狐。
而大少爺有縱紋入口,必當窮餓而死,沒有大富大貴之命,家裏有多少錢也得讓他造光了,即使積下大德,頂多也就有口吃喝餓不死。如果他將鹿皮口袋埋在屋子東南角,上山打獵絕不空手而歸。可他一時貪心,跟隨畫陰陽八卦的火居道前去盜水鬼墓,致使玄狐衣連同火居道一併葬身河底。大少爺聽後頓足捶胸、追悔莫及,也知道這老頭兒絕非常人,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老頭兒雖知這大少爺自作自受,但他畢竟幫過自己一個大忙,也不忍心看他喫不上飯,又給他指了一條活路,讓他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大少爺又驚又喜,以爲自己時來運轉了,他按老頭兒指點黑燈瞎火跑到嶺上,挖出一塊青石板,使出喫奶的力氣將石板移到一旁。下面是個土窟窿,當中無棺無槨,僅有一具枯骨,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穿的長袍和那個老頭兒有些相似,可是已經朽爛了,難以細辨。枯骨懷中抱了一個油布包,從裏到外裹了七八層。大少爺發財心切,硬着頭皮從枯骨懷中掏出油布包,連下拜帶作揖,又磕了十來個響頭,纔將青石板推回原位,揣上油布包連滾帶爬下了老鼠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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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以爲土窟窿中的枯骨是個土耗子,江湖上說黑話,習慣將扒墳挖墓的土賊叫土耗子。土耗子身上的東西,必定是墓中的陪葬珍寶,非金即玉,拿出去賣掉,少說也夠他抽上三五年福壽膏,結果打開油布包一看,大少爺傻了眼。當中僅有一卷古書,以及一個勾形玉玦,過去也有人說這是玉勾,比玉環少一點兒,玉質近乎水晶,通透無瑕。什麼叫“玦”,古人云“滿者爲環,缺者爲玦”,說白了玦就是缺了一塊兒的環形,盜墓摸金之人將它掛在身上,告誡自己幹這個勾當不能貪得無厭,全其義、絕其貪。
古書記載內容無非陰陽風水之類的堪輿口訣,名爲《量金尺》。葬書有云:“銅山西崩,靈鍾東應。”這話是說西邊的銅山崩壞,遠在東方的靈鍾會有響應,皆因銅出於山,暗指人死之後入土爲安,而葬處形勢之吉凶,仍會左右子孫後代的福禍。陰陽風水中“以水爲貴,以龍爲尊”,搜山尋龍稱之爲“量金”。大少爺從老鼠嶺上掏的這卷古書,當不得喫當不得穿,卻是尋龍點穴盜墓取寶的祕術,勾形古玉是盜墓開棺的鎮物。民間傳說有勾形玉護身之人可以“出入陰陽”,到墓中取寶能夠保全身而退。
老頭兒之前告訴過大少爺:“你這輩子沒有大富大貴的命,任意妄爲只會招災惹禍,拿了這個東西可別亂用。”大少爺財迷心竅,趕上年頭不好,他也當過土耗子,不過不敢進大墓,也沒掏出過什麼值錢的東西,始終那麼窮。雖然他一沒得過傳授,二沒拜過師傅,但是手上有《量金尺》祕本,當個土耗子還發不了財,也真說不過去。實際上不是他不想發財,而是沒有發財的命,不是天時不到,就是地利不和。有一次手頭喫緊,飯都喫不上了,有心去掏座墓冢,結果走到半路趕上土匪劉麻子作亂。這個劉麻子,祖上世代爲匪,兇狠狡猾、嗜殺成性,而且勢力很大,麾下盡是虎狼之衆,真可以說是殺人如麻,在當地提起他的名號,三歲小兒夜不敢啼。之前有個軍官被人冤枉判了死罪,這個人有腦子,從牢城中逃了出來,走投無路落草爲寇,歸順了劉麻子。劉麻子愛惜他有些個用兵之才,封爲了狗頭軍師。他也當真對得起劉麻子,把山上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匪組織起來整日操練,完全按照軍隊的規矩來,這一下土匪們燒殺搶掠更是得心應手,劉麻子的勢力也逐漸擴大,成爲了地方上最難治理的一股匪患。官面兒上征討了多次皆大敗而歸。
當地有一路軍閥,也是土匪出身,自己打了個如意算盤想把劉麻子這一衆人馬招安,一是平了匪患,二來擴大自己的勢力。沒想到劉麻子手下這個狗頭軍師也是詭計多端,託人告訴軍閥願意歸順,等劉麻子帶領着手下的一衆人馬,全副武裝由山上下來,直奔軍閥所踞的縣城。因爲是打着歸順的牌子,這一路上也無人攔阻,可一進縣城就翻臉了,打得守備部隊措手不及,佔據了縣城燒殺搶掠。軍閥那邊趕緊調兵奪回縣城,雙方反覆交戰,一連打了十幾天,直殺得昏天黑地,積屍遍野,血流成河,從城裏到城外,方圓幾十裏之內的人全死絕了。
大少爺前去掏墳,路過此地被亂匪的人馬裹住,土匪可不管你是不是軍隊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人舉刀就剁,眼看躲不過去這一刀之厄了,急中生智臥倒在死人堆裏,在臉上抹了血跡,又抱了幾個死屍擋在身上,他躲到下邊,合當命大不該死,這纔沒讓亂匪殺掉。等到亂匪過去,他仍不敢出來。直到半夜時分,萬籟無聲,大少爺才把腦袋探出來,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澄澈,四下無人。他正要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卻見燭光晃動,由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