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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名義上是進山討伐金匪,實乃窺覷山中金脈。爲此調來飛蛾號河川炮艇,在河上到處找,一連找了三天,什麼也沒撈上來,結果還發生了河陷,水下塌了個大洞,討伐隊連同河川炮艇,一併落進了地裂子。飛蛾撲火有去無還,掉進去那還出得來嗎?在滿映通訊攝影記者寫下的記錄中,有金匪村子的詳細情報,包括金匪供奉灰仙爺,並將活人扔進金洞中上供,以及村子裏有多少槍支彈藥等,可見是有備而來。沒想到不僅沒找到村子,飛蛾號河川炮艇還陷入了地裂子。當時受到水流阻擋,日軍討伐隊只能往深處走,卻沒經過陷入地裂的村子。討伐隊見到地裂中古老的巖畫,其中描繪了太陽的圖騰,用以象徵一株巨大的植物。它伸展出的蔓條可以穿透地層,通過森林吸收山上的陽光,再通過蔓條傳入地底,才使得地裂中長出草木乃至森林。
古代人將這種地底聚光植物稱爲“太陽的碎片”,即佛教傳說中的寶相花,也稱爲佛花。唐代以來的佛經中有關於佛花的記載,寶相花乃二十四佛花之首,是太陽的碎片,長於地底,可放萬丈光明,照十方世界,一般來說是八方,十方多了上下兩方,上指天下指地。寶相花的傳說在唐代傳入東瀛,因此這個滿映通訊記者略知一二。當時前去尋找出路的討伐隊,再也沒有回來,其餘人員死的死傷的傷,包括滿映通訊記者在內的幾個傷員,被困於半沉在水中的河川炮艇,留下的記錄到此爲止。後來的情況不言自明,日軍討伐隊全軍覆沒,全部困死在了地底。
我們恍然大悟,壁畫與石門浮雕上的標記不是眼珠子,而是佛經記載中的寶相花,漩渦周圍的幾道光,乃寶相花往四面八方伸出的蔓條。一根蔓條都有幾人合抱那麼粗,那當中的寶相花又有多大?
如果說眼珠子形標記,是指地裂深處的寶相花,墓室壁畫中那個目生頭頂的女子,又是幹什麼的?可以發光的寶相花,長在她頭頂上?我想起以前有一個天女魃的傳說,天女魃高僅二三尺,目生頭頂,所過之處烈日高懸,千里無雲,乃旱魃之祖。軒轅黃帝在位的時候,手下出了一個亂臣賊子,名曰蚩尤,蚩尤不但創造出了刀戟、大弩等兵刃,還善於使霧,自恃天下無敵,鼓衆造反,要奪軒轅黃帝的天下。黃帝與蚩尤大戰於涿鹿之野,蚩尤放出濃霧,黃帝大軍都被霧氣迷惑,東西不辨,三日三夜未出重圍。此時九天玄女臨凡,授於陰符祕策,黃帝遂造一車,名爲指南車。車上站一木人,不管車輪轉向何方,木人抬手一指定能準準地對着南方,黃帝有了寶車大破蚩尤。但蚩尤還未死心,他手下的風伯、雨師能夠興風布雨,直衝得黃帝大軍支離破碎。黃帝只得又請下了天女魃,天女魃有發光發熱的本領,據說比太陽的能量還要大,果然剋制住了的風雨,當下破了蚩尤,追而斬之。蚩尤血流遍地,化作了陝西慶陽府城北的鹽池,因爲他創造出了兵器,殺戮衆生,要後世百姓食其血。聖蹤圖壁畫中描繪的內容,可能認爲“太陽的碎片”是天女魃頭頂那個眼珠子。土耗子要找的東西,或許是寶相花的果實。原以爲寶相花長在遼墓之中,怎知遼墓僅僅是個入口。日軍討伐隊留下的記錄,雖然揭開了寶相花之謎,可也絕了我們的指望,大裂子沒有出口!
胖子說日軍討伐隊那是軍國主義的傀儡,能跟咱比?什麼叫可上九天攬月,怎麼叫可下五洋捉鱉?戰天鬥地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往前衝反往後退?大不了一條道走到黑嘛!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困難不困難,敵軍圍困萬千重,飛機大炮追屁股後邊打,草根樹皮都啃不上,爬雪山過草地,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多少艱難險阻啊!那不也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再者說了,出不去無非一死,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左右是個死,怕有什麼用?即使能逃出去,不還是看莊稼混喫等死,多活幾天少活幾天,原本沒什麼兩樣。倒不如拼上這一條命,見識見識寶相花,那句話怎麼說的?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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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從沒有過貪生怕死的念頭,只是不想讓尖果陪我們一同送命。尖果看出我們的擔心,她說:“上次在17號屯墾農場遇到狼災和暴風雪,咱們一樣堅持下來了,我相信只要團結一致,一定可以從這裏出去。”我心念一動,寶相花四周伸展的蔓條可以將大山拱裂了,我們的背囊中還有好幾捆土製炸藥,如果進入洞窟,炸掉寶相花,說不定可以打開地縫,只是寶相花過於巨大,炸藥不見得夠用,是否可行還得到時候再看。至少在眼目前來說,這有可能是一條出路!
三個人商量好決定要一條道兒走到黑了,但是積水上漲得很迅速,水勢也變得湍急起來,可見山上這場暴雨下得不小。地裂子走勢東高西低,積水越升越高形成了暗河。我們只好加快腳步,用手拽住從石壁上垂下的藤條,在凸出水面的巖盤上落足,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生怕腳下打滑掉入水中被激流捲走。
我們仨雖然都會水,可在亂流中一頭撞上岩石,那也別想活命。大約走了三百步,從地勢狹窄的巖裂中露出來的是一個覆鬥型石窟,規模恢宏浩大,呈東西走勢,兩壁間隔三十餘丈,洞壁陡峭筆直,棱角分明,裂痕如同一層層海水波濤,排列規則有序,整齊劃一,猶如出自一人之手。我們登上一處斜倒在水中的巨石,用探照燈往前一照,水面上黑茫茫一片,但聽水流之聲“嘩嘩”作響,再往前已無落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