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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連連搖手:“開不得!姑墨王子夫妻合葬的這口棺木,是國寶啊。咱們現在沒有條件,環境也不合適,一旦打開就會破壞密封的棺木和裏面的物品。咱們此行的目的是向上級提交評估報告,申請發掘,或者對這些古代文明遺產給予應有的保護。回去讓愛國帶着楚健他們把記錄做好就行了,報告由我親自來寫。”
看來我是沒機會看看這棺裏有什麼好東西了,明知道教授說得有理,仍然免不了有些失望,當下和他們一起爬回了上一層的祭祀間。
祭祀間的石門上原本封着很多獸皮,都被我用平鏟切碎了,陳教授說這些都是爲了保持祭祀間的乾燥,隔絕聖井的水汽。古代姑墨人把活的牲口帶進祭祀間宰殺,之後馬上把剛剝下來還帶着熱血的獸皮,貼在石門的縫隙上,而牛羊的肉和內臟則切割乾淨,只留下骨頭,石門直到下一次祭典纔會再次開啓。這種宰殺牲畜剝皮剔骨,木樁綁乾屍的詭異儀式,是爲了保持聖井的水源,讓它永不幹涸。古代沙漠中的人們認爲生命的靈魂來自神聖的水,這和達爾文的生命起源論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非常接近了。
我們不可能再用那些獸皮來封住石門,除了駱駝周圍沒有大型動物,但是十九峯駱駝對我們而言,格外的珍貴,是不能剝駱駝皮封門,就用數層膠帶貼住。
考古隊在西夜城休整了三天,便向南出發,終於進入了當地人稱爲“黑沙漠”的沙海,這裏再也見不到沙漠中的胡楊,也沒有高低起伏的沙山,四周的沙丘落差都差不多,像一個個扁扁的饅頭,無邊無際,向任何角度看,都是同樣的景色,沒有半點生命的跡象。
我問安力滿以前有沒有進過這片沙漠。
安力滿老漢苦笑道:“這是黃沙的地獄嘛,連胡大他老人家都不願意來的嘛。我嘛,也只是少少地來過一次,這不就是現在這一次的嘛。要不是你們的幹部老爺,和胡大寵愛的白駱駝嘛,我是死一百次也不會來的嘛。”
抱怨歸抱怨,安力滿被人們稱作沙漠中的活地圖,絕非浪得虛名,他對沙漠的熟悉,就如同女人擺弄鍋碗瓢盆。他雖然也是平生頭一遭進入這片禁忌的黑沙漠,但是用他那兩隻沙狐般的眼睛,硬是能發現那些沙窩中的梭草、沙蒿等植物,他就是跟着這些植物的蹤跡,以及長年在沙漠中摸爬滾打的經驗,才能帶領考古隊前進。
沙漠中有中國最大的內陸水系,但是塔里木河等水系,很多都滲進了沙中。表面上寸草不生的沙漠,在深深的地下,也許就是奔流洶湧的暗河。
一些專門生長在沙漠中的植物,就憑藉着地下水脈那一點點上升到沙漠表面的水汽,頑強地生存着。其實這裏除了少量的植物,也有許多動物,不過多半都是在陰冷的夜晚纔出來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