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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掙扎着從草叢中爬起來,想要過去解救他,這時又有一個人奔了過來,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我們連的四川籍連長,連長陰着個臉,拎着手槍,跑到我旁邊站定,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抬手連發三槍,把正在掙扎中的陳星射殺,然後舉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這連續發出的四聲槍響,在月光下的荒廟古墳間迴響,已顯得極其詭異,而且草叢中所發生的這一幕,卻更詭異十倍。
我張大了口,半天也沒合攏,連長爲什麼要射殺陳星,難道陳星是敵特?他又爲什麼要開槍自殺?心中隱隱覺得說不定是某個人被鬼魂附體了,想起早些時候那一陣槍聲,頓時爲格瑪軍醫擔心起來,也不敢再去看連長與陳星屍體的表情,更忘了地上還有個古怪的橫臥石像,立刻起身,倒拖着步槍朝前奔去。
從兩側草叢中那些損壞已久的石人石獸來看,這條路應該就是那古墳前的神道,墳和墓的區別,在於一個回填原土,另一個封閉空間,前邊那大墳被經石堵住的大口子處,已經坍塌了,夯實的墳土裂開了口子,寬可容人,裏面一片漆黑,我只想着要找到格瑪軍醫,打開手電筒就衝了進去。
聽喇嘛說,墳中早就空了,棺木屍體什麼的都給燒了,進去後見到的情形,也確是如此,除了土就是石頭,狼藉滿目,卻沒有任何外來的東西。
我見裏面沒有尕紅和炊事員、地堪員這三個人,只好又跑回外邊,這裏海拔雖低,畢竟也高原,連續的劇烈運動,使得心臟砰砰砰跳得如擂鼓山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當晚的月亮圓得出奇,夜空中鳴動着一種嗚嗚咽咽的哭泣聲,我分辨不出那是鬼哭,是風聲,還是餓狼們在對月哀嚎,如果草原上的狼羣,當真全被逼上了山,那倒也不太容易對付,最好讓那狗日的徐幹事,在半路上撞上狼羣。
古墳對面就是陡然升高的山巒,已無路可去,我在古墳旁亂轉,難道那些大活人就能憑空消失了不成?正尋思間,發現坡下的枯湖邊倒着一個軍人,緊走兩步,過去一看正是格瑪軍醫,不知怎麼暈倒在那裏,她身邊是個很深的地穴,黑暗中難測其深。
我趕緊把格瑪扶起來,掐她的人中將她救醒,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格瑪斷斷續續地說了個大概:她們那一組人,在連長的帶領下,搜索到古墳之中,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只好在附近繼續調查,地堪員蘆衛國發現坡底有個地穴,看那斷層,似乎是前幾天地震時,才裂開顯露出來的,裏面的空間有明顯人工修砌的痕跡,連長讓格瑪留在上邊,他自己帶着其餘的人下去,剛一下去就傳來一陣槍聲,格瑪以爲下邊出現了情況,就趕緊拿出手槍,下去助戰,原來虛驚一場,下邊的人們發現了一具古代的屍體,平放在一匹臥狼造型的石臺上,炊事員缺少實戰經驗,沉不住氣,誤以爲是敵人,舉槍就給那具古屍釘了幾槍。
我聽到這裏,心想這大概就是我先前聽到的幾聲槍響了,便問格瑪軍醫,後來發生了什麼?蘆衛國與炊事員呢?他們還活着嗎?
格瑪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炊事員開槍打中古屍,被連長好一頓罵,他一共開了三槍,突然從那古屍身上的每一個彈孔中,都鑽出一隻達普鬼焰,第一隻鑽進了炊事員的耳朵裏,格瑪說炊事員悲慘的喊聲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格瑪的爺爺就是荒原上的唱詩人,她從小便聽長詩中說過,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死敵,魔國國君掌握着數種達普(藏語:妖魔之蟲),焚燒煎熬生靈無數,後來被蓮花大師使聖湖的湖水倒瀉,才得以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