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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
"不是胡說,孩子們的事兒你不懂!我我也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兒,我悶得難受!我想飛!!"
開始,警方只認爲這些孩子在撒謊。他想飛,可別的孩子都想嗎?就算是都想飛,他們每一次行動那神話般的精確協調怎麼解釋?沒有雷達,沒有航線圖,沒有地面導航,在陰天甚至連可供定向的星辰都沒有,他們每個人之間唯一的聯絡工具是夜視頭盔上發射半徑不到三千米的對講機,他們的集結卻是那麼準確迅速,以至於空一師的一個上校,帶着一個飛行大隊的殲擊機飛行員,騎着飛摩托連着幾夜跟蹤"蝗羣",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學習如何在惡劣的氣象條件和無導航情況下進行準確快速的夜戰集結。"一羣上百個互不相識的十三歲以下的孩子,沒有嚴密的組織,難道能實現這樣的出色的準軍事行動嗎?但以後,當警方和孩子們的對話了進行了成千上萬次,並進行了嚴密的偵察後,終於認可了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蝗災"是無組織的甚至無意識的羣體行爲。這些孩子們大多互不相識,他們的共同之處只有一點:
"我悶得難受!我想飛!!"
於是,各種解釋湧現出來。一些神祕主義者提出一個聳人聽聞的看法,他們認爲這一代孩子已進化到具有超時空的心靈感應功能;一些精神病學者則提出一種"高速飛行狂想症"。直到第一代"蝗羣"中有的成員已成長爲學者時,纔對"蝗災"提出了符合事實的解釋。"不是什麼心靈感應,而是社會感應;沒有什麼-高速飛行狂想症-,高速掠過城市的都是些健康的孩子,正因爲他們健康,所以他們悶得難受,他們想飛。"一位曾經是"蝗羣"成員的青年社會學家一針見血地指出。
警方採取了一切可能採取的手段,使用了最先進的設備來消滅"蝗災",仍無法制止這種社會現象自本世紀六十年代以來的急劇擴大。到現在,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小學和初中學生參加過"蝗羣",而且"蝗羣"中女孩子的比例在迅速增加。社會多次呼籲政府採取最嚴厲的措施,但要警察向一羣十三歲以下的孩子其中還有女孩子!射擊是不可能的,取消飛摩托的生產也同樣不可能,因爲除了"蝗羣"以外,這個國家還有近三億輛飛摩托在規規距距地飛行,而在目前,這幾乎是解決二十億人交通危機的唯一出路。但用其它的方法擋住那一大羣以火箭彈的速度猛撲過來的鋼鐵怪鳥也確實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最可怕的在於,即使那些在地面上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一飛上天空就如癡如迷,把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都置之度外,"滅蝗"行動中的一次慘劇就是因爲不瞭解這一點而釀成的。上海警方自作聰明,效仿二次世界大戰英倫空戰中英國人保衛倫敦的辦法,在城市上空設置汽球懸吊的防空障礙網,結果,有十八輛飛摩托撞在網上或汽球上爆炸,其它的飛摩托沿着那十八個孩子用血肉開出的航線仍然呼嘯在摩天大樓羣之間!這次事件使全社會震驚,一個來自二十世紀的二百五十歲的老奶奶,在電視中老淚縱橫地向全國呼喊:
"孩子們,你們都怎麼了!!"
這次事件以後,人們真正開始認識到"蝗災"的複雜性,社會學者們開始從深刻的文化角度尋找"蝗災"的內涵,"摩托文化"這個名詞就是這時出現的。學者們注意到了這個時代的孩子們的兩個特點:
一。隨着教育科學的發展,特別是向大腦中直接注入信息這一驚人技術的發展,這一代的小學生已具有二十世紀末和二十一世紀初大學生的知識積累,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兩個月內掌握英語,他們很早就瞭解了歷史,當然也更瞭解現實。
二。這個時代的家庭分爲兩大類:一類是二十世紀和上世紀建立的傳統家庭,這類家庭基本上是穩定的;另一類是本世紀建立的現代家庭,它們是極不穩定的,據最新的社會學統計這類家庭的生存期平均爲423天。於是,百分之九十的孩子都生活在年老的祖父祖母和曾祖父曾祖母的包圍之中。社會學和心理學研究斷言,"蝗災"這個世紀病的出現和"蝗羣"的以上兩個特點有密切關係。一位詩人感嘆到: